在葉廣良的印象里,竟然沒有半分程瑛的存在。
程瑛為了請教方便,后面又挪了個位置,不在葉廣良旁邊,以至于葉廣良甚至記不得程瑛每天到底來上班了沒有。
葉廣良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確實沒有印象,只能作罷。
雖然葉廣良的項目經費批了下來,但他現在還沒有獨立的實驗室,只能先用著公用實驗室。
辦公室倒是給他騰出來一間。
葉廣良回去轉了一圈,才看見眾星拱月般被眾人的桌子圍著的不是程瑛是誰?
還挺會鉆營。
他走過去敲了敲程瑛的桌子,“我們該搬一下辦公室了。”
“小葉,經費批下來了?”有耳尖的聽到了即刻問道。
葉廣良溫潤一笑,“是啊,這段日子程瑛沒有給大家添麻煩吧?”
“沒有沒有,小程很好學,也很安靜。”
好學不好學葉廣良不知道,安靜倒是真的,葉廣良希望她最好是這樣,不要給他添麻煩。
掩飾住眼底的那抹不耐,葉廣良仍然是那副溫和體貼的樣子,“那就好,麻煩各位前輩了。”
程瑛沒有做聲,看自己要走了還有點依依不舍,等去了新的課題組,哪里有這里這么好的環境,不用干活還有名師指導。
但誰讓葉廣良是她頂頭上司,程瑛再怎么不舍,也只能收拾東西跟著葉廣良去新的辦公室,臨走前和大家告別都有氣無力的,只有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意味昭然若揭。
終于聽到李鑫讓她有什么問題歡迎來問,程瑛才得逞般的揚起了大大的笑容,哪看的出有什么jing神不濟的樣子,渾身都洋溢著用不完的活力。
葉廣良在一旁等待,指節有節奏地輕敲褲縫線,微垂著眼眸,掩蓋眼底的不耐。
葉廣良并不耐煩應付程瑛,等到了新的辦公室就讓程瑛自己找個地方學習,但這也正合了程瑛的心思。
程瑛樂得花費時間充實自己,也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妥。
葉廣良接下來就在為挑選團隊成員而奔波。
研究所里所有的研究員都各司其職,在自己扮演的角色上,并沒有像程瑛這樣的閑人。
而且葉廣良的項目前景不明,大家選擇加入葉廣良的項目也是機遇與風險并存,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去承擔風險,而那些感興趣的,原來的課題組又不能少了他。
最后葉廣良招來的,大多也是一些年紀偏輕的研究員,都想來這拼一把。
葉廣良的團隊組建的很快,程瑛本來以為他們正式著手開始做實驗的時候,她的好日子就到頭了,該去實驗室里打工了。
但與她想象的完全不同,葉廣良好像忘了實驗室里還有她這么一號人,全然沒有給她安排過任務。
有的時候程瑛都捉摸不透葉廣良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面上看起來一派和氣,但她總覺得好像隱隱在針對自己。
葉廣良倒是沒有針對她,只是忽視她而已。
程瑛在課題組里就像個隱形人一樣,一個月過去,幾乎沒人記得課題組里還有這么一號人。
程瑛原本遇到困難的時候,還像之前那樣找人去請教,但結果卻不理想。
大部分人話里話外都昭示著他們很忙,讓程瑛不出力就別給他們添麻煩。
有些人倒是沒說,但那冷漠的態度無時不在暗示程瑛不要隨便打擾他們。
果然還是受到影響了。
程瑛倒是能理解他們的想法,他們靠自己堂堂正正地進了課題組,卻發現課題組里有一個什么都不懂的關系戶,被排擠也是正常。
除此之外,程瑛大概猜到,真正惹怒他們的點,應該在于她在課題組里竟然什么都不干,每天就在那里“裝模作樣”的學習。
他們哪知道程瑛是在真學習還是假學習,但同領一份津貼,程瑛一點力不出就讓大家嗅到幾分貓膩了,該說她果然不愧是關系戶嗎?
為此,程瑛也和葉廣良委婉表達了自己想進實驗室的意愿,哪怕是去打打下手也好。
但葉廣良好像是聽不懂一般,讓她安心學習,她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打好基礎,其他的就不要胡思亂想。
葉廣良說這話的時候看上去情真意切,程瑛不知道他是真不懂還是在裝不懂。
葉廣良完全是一副為程瑛好的樣子,不算強硬卻沒得商量的拒絕了程瑛想進實驗室的請求。
葉廣良當然知道程瑛在課題組的日子不算太好過,也知道大家看不上她,但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葉廣良搖晃著錐形瓶中的溶液,冷漠地想。
他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程瑛碰了個軟釘子,牙有點癢癢,葉廣良這邊說不通,她干脆每天晚上趁著大家實驗收尾的時候就跑去實驗室里幫著刷瓶子。
葉廣良不愿意帶她做實驗,但這就管不到她了。
他假惺惺地和她說了幾句讓她好好學習,不要因為這些雜事耽誤自己之后,就沒再理過她了。
程瑛明顯感受到他說完這句話之后,恰好在他們旁邊聽到這些話的人,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程瑛有苦說不出,只能更加賣力的刷瓶子。
她有時候真的覺得葉廣良是不是存心和她過不去,明明說的好像都是為她好,但卻把她在課題組的生活搞的一團糟。
默念三遍,這是上司,這是上司,這是上司,程瑛才按捺住對噴葉廣良的沖動。
程瑛的方法雖然笨,但還真有點效果。
時間久了,不光是他們課題組的人,其他那些偶爾來用公共實驗室的人,也發現每天下午都有一個勤奮的姑娘在這清洗各種儀器。
倒也不是說程瑛真的分攤走多少工作,但起碼態度有了,不像之前那樣什么都不干,大家看她也稍稍順眼了那么一點。
但也只有一點而已。
不過程瑛不僅幫他們洗瓶子,還在大家離開實驗室之后,把實驗室仔細地打掃一遍。
第二天大家進來的時候,總是發現地面和桌面都光可鑒人,連那些燒杯試管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看起來確實順心一些。
這些葉廣良都看在眼里,但只是冷眼旁觀,對他來說,把程瑛當做隱形人已經是他對程瑛最大的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