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瑛去了醫院,顧學勤就忙前忙后幫程瑛掛號,帶她去看醫生、做皮試,最后等程瑛終于掛上吊水,昏沉了一陣,人也就清醒過來了。
看著顧學勤在她旁邊百無聊賴地看著緩慢滴水的吊瓶,程瑛緩了緩神,道:“今天辛苦顧哥了。”
顧學勤才意識到程瑛醒了,剛才程瑛掛上吊瓶就睡了過去,他來的匆忙,這會兒也沒什么好做的,“小程你終于醒了,你不知道你在研究所的時候有多嚇人,這么大人了怎么還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大家都很擔心你。”
程瑛笑笑沒有搭話,她也沒想到這病來的這么突然,想想她已經很久沒有生過病了。
不過現在她醒過來了,程瑛也不想再耽誤顧學勤的時間,遂道:“顧哥,要不你想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可以嗎?”顧學勤有些意動,但又怕程瑛再發生什么意外,“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顧學勤的心思都直白地寫在臉上,程瑛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什么嬌娃娃,而且這里就是醫院,什么都不用擔心,你回去忙吧。”
顧學勤本來還有些猶豫,但覺得程瑛說的也很有道理,醫院里有護士,總不至于沒人照料她,就又叮囑了程瑛幾句,又冒著寒風回了研究所。
課題組都是一群大男人,但該有的細心卻一點都不少。
程瑛被送來醫院前,他們還特意幫程瑛把摘下的圍巾帽子什么的又裹了回來。
一群大男人笨手笨腳的還有點避嫌,最后還是葉廣良隨手就給她纏了回去。
程瑛這會兒又把圍巾摘了透透氣,一個過來巡視的護士正好眼尖地看到,直接指了過來,“那位病人,快把衣服穿好小心受風!”
沒想到被當場抓住,程瑛解圍巾解了一半的手換了個方向就裝作無事發生一般把圍巾纏好了。
護士也沒多待,看了看沒有人需要換吊瓶就離開了。
因為中途要換水,程瑛這會兒也不敢睡覺,眼神不知道落在何處,思緒無端地發散了出去。
盧叔他們也邀請程瑛去他們家過春節,錦宜姐和她愛人都是獨生子女,過春節干脆就兩家湊在一起一塊過,也更熱鬧些。
但程瑛不大想去,總覺得兩家之間夾著她一個外人也不太好。
珊珊和曉妮她們前段時間也給她來信了,說她們和王大娘一切都好,還問了程瑛在帝都是否順利。
李書光也趕在年前被調回了帝都的機械研究所,聽說年后他要去盧叔他們組上一起做項目。
鋼鐵業是國家發展之重,他們研究所也挺吃香,聽說這次就要做個什么大項目,挑選的都是最jing尖的人才。
但項目具體是什么還在保密階段,盧立新也沒有給程瑛透露。
程瑛陷入在自己的思緒里,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的,低著頭看上去有幾分落寞。
旁邊正在陪護的大娘把自己外孫女哄睡著,就和程瑛搭上了話,“小姑娘,一個人來掛水啊?”
程瑛的思緒被打斷,一時還有些愣神,她看著旁邊面目和藹的大娘,確信自己并沒有見過她,不確定道:“大娘,您是在叫我嗎?”
那位大娘笑了笑,“不是叫你還能叫誰,怎么一個人來醫院啊,你家大人呢?”
程瑛進了研究所以后,平日里的裝扮都有意向成熟靠攏,但今天生了病,卻顯得有些嬌弱,大娘一眼看過去就覺得程瑛還是個在上學的小姑娘。
程瑛難得有了清閑的時間,就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掛著水和大娘話家常,“我讓他回去了,在醫院待著也沒有什么事做。”
大娘有些不贊同,“還是要留一個人陪護的,不然等出了什么事就晚了。”
程瑛不知可否,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著,直到她看到那個睡著的小姑娘的吊瓶快輸完了,才提醒道:“大娘,囡囡該拔針了。”
她聽程瑛這么說,趕緊抬頭看了一眼,發覺還真是,來不及和程瑛道謝,就風風火火地去請護士了。
等護士來了,給女孩拔完針,程瑛才插空說道:“護士姐姐,我看醫院角落里放著一些雜志,我能看看嗎?”
她看了眼程瑛,發覺她沒人陪護,心里有點微妙,不僅同意了程瑛的請求,還專門跑去給她拿了幾本過來。
這雜志也不知道是誰最開始放的,也沒有人收,后來大家也就習慣了,有時也會拿來一些繼續填進去,就成了一個小小的圖書角。
不過來醫院的人很少會注意到這些就是了。
護士看著程瑛專注地翻看著過期的雜志,臉色雖然還有一些蠟黃,氣質卻極為恬靜淡然,就覺得程瑛肯定受過良好的教育。
她光是看著程瑛看書都是一種享受。
程瑛能感受到小護士的目光洗禮,但她沒有發現惡意,也就沒有理睬。
這些雜志多是一些又專又紅的投稿,程瑛看的不太習慣,就讓墨言把她最近在看的專業書投屏到雜志上面。
現在程瑛表面上是在看雜志,其實只是拿它做個掩飾罷了。
閑適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里一上午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程瑛流速緩慢的吊瓶也終于輸完了。
來的時候程瑛意識不清醒,也沒說自己下午要不要回研究所。
但她本來就閑不下來,中午從醫院出來隨便喝了點粥就回了研究所。
現在研究所放假,雖然他們想繼續留下做實驗還可以進來,但食堂已經不再統一供應了。
下午大家回家吃過飯,一到辦公室就發現上午還燒的意識昏沉的程瑛,下午就又好端端坐在那里了。
“小程你怎么不回家歇著?實驗室里有我們,你不用這么急著過來。”董舒陽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程瑛剛來的時候大家確實對她的感覺有些微妙,但深入了解之后,卻能發現這個姑娘對科研有多么的執拗,有時候讓他們都自嘆弗如。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程瑛現在這么拼,不是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