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方剛人就沒出現在辦公室,涂筱檸一開始沒在意,吃飯的時候許逢生提了一嘴,“一早老大讓他去機場接什么財政局任局長的女兒。”
“機場?女兒?讓他去?”饒靜一連三問,然后笑了,“老大對他也真夠放心的,任局長女兒可還是個大學生,一直在澳洲留學。”
財政局,那可是銀行政府客戶里的大頭,下到跑腿小財務,上到科長甚至局長,那都得馬屁拍著,小心伺候著的,萬萬不可有馬虎。
“好像最近沒課了,要安排過來社會實踐。”許逢生又說。
“反正都是爺,來唄,社會實踐也就幾個月,頂多我們部門再添個‘公主’。”饒靜又挑挑菜,“紀總真會做人,人家局長女兒什么時候回國都知道,第一天就派‘司機’去接,又安排在我們部門踐習,把人家掌上明珠哄好了可比我們去尬聊拍馬屁強多了,真不愧是他,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啊。”
“他這年紀能有這般覺悟,又將人際社交玩得如魚得水,日后前途不可估量。”許逢生也贊同。
“所以趙方剛這種恃才傲物的現在給他跑腿也心甘情愿,還樂此不疲,換了以前,十頭牛都拉不動他。”
涂筱檸沉默地吃飯,自從他來到DR一直在刷新大家的認知,越來越優秀也越來越耀眼,照這樣下去他升職會很快,一升職年薪又高了,可她卻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
“晚上小趙帶你去哪兒見他同學?”饒靜突然問她。
“還沒說。”她回答。
“看看人也好。”
“嗯。”
然而涂筱檸都沒見到趙方剛人影,直到下班他來了個電話,電話里聲音很吵。
“小涂,要么今天你自己去見我同學?”他嗓門特別大。
涂筱檸把手機拿遠了些,“小趙哥你不去我就不去了。”
趙方剛以為她害羞,嘆氣,“行吧,那今天先取消,回頭我跟他重新約時間。”又忍不住抱怨,“老大給我的好差事,說是接人,簡直是三陪!陪笑,陪吃,陪玩!這千金大小姐還非要來電玩城,媽的這里吵得一逼,老子腦子都要炸了。”
“小趙哥哥!游戲幣呢?我要去夾娃娃!”
電話里突然有個稚嫩的女聲,還挺甜。
“哦哦,這兒呢,來了來了。”趙方剛說著又跟涂筱檸打招呼,“我繼續三陪去了啊,那事我們改天。”
涂筱檸求之不得,“好的,你忙吧小趙哥。”
誰知道這改天一改就遙遙無期了,這來部門踐習的小公主可能被家里保護的很好,小孩心思簡單人也純真,并沒有想象的刁蠻任性,反倒是個知書達理的,就是玩心重,說來學東西其實是來打醬油大打發打發時間應付一下家里,而且她就粘著趙方剛,指定要跟趙方剛學,趙方剛還沒答應呢她就一口一個師父的,引得大家忍俊不禁。
“方剛,那你就先帶著小任。”紀昱恒最終吩咐。
她全名任亭亭,人如其名,確實亭亭娉娉。
趙方剛這人最怕麻煩,誰知道接了個大麻煩,他為難,“老大!”
老大!請三思啊!
紀昱恒看他一眼,“帶她兩個月,就有兩個億的政府項目,你自己選吧。”
趙方剛毫不猶豫地背叛了自己的良心,“帶帶帶!我帶!”然后頭也不回地退出紀昱恒辦公室,屁都沒再放一個。
任亭亭其實也不煩,跟唐羽卉比起來可算好相處太多了,趙方剛不在行里吃飯的時候會讓涂筱檸帶她去食堂吃飯。
“我師父呢?”這天任亭亭一坐下就問。
“他屁事一堆,忙著呢。”饒靜告訴她。
“那他怎么不帶我去?”她抽著筷子又問。
饒靜笑笑,“現在是私人時間,他不太方便吧。”對任亭亭她這老姐姐也算是和藹可親了,誰讓人家背景牛是小公舉。
“他有女朋友?”任亭亭看上去不大開心。
涂筱檸跟饒靜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少女的心事啊,實在太難隱藏了。
涂筱檸心想這才幾天,趙方剛可以啊,然后咳咳,“還沒有。”
小公主又開心了,“是嗎?”
“小任你覺得你師父哪兒好?”過了一會兒饒靜忍不住套套她話,她本來以為趙方剛那個花花公子會萌生逗逗無知小姑娘的想法,沒想到現在反了,人小姑娘居然對他先上了心。
小姑娘天真地說,“哪兒都好啊,他脾氣好又耐心,還帥。”
饒靜跟涂筱檸又互相看看,饒靜笑
著打趣,“帥?能有紀總帥?”
她覺得小姑娘還沒進社會可能眼光有點問題,又或者她看了趙方剛幾年已經審美疲勞了。
任亭亭還仔細想了想,最后說,“帥啊,我覺得他比紀總帥。”
涂筱檸還是第一次聽到做對比把紀昱恒排第二的,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當然趙方剛也挺帥,只是擱正常人眼里都會覺得比紀昱恒遜色。
“好吧,趙方剛多了個無腦粉,看他怎么收場。”饒靜趁任亭亭低頭吃飯的功夫跟涂筱檸竊竊私語。
涂筱檸也笑笑,“挺好的。”
挺好的,趙方剛多了個麻煩就沒時間來找她麻煩了。
婆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化療,涂筱檸只要不加班就往醫院跑,風雨無阻,連護士都夸她孝順。
鄰床說:“吳老師,你兒子最近忙啊,沒以前來的勤了。”
婆婆看著給自己削蘋果的涂筱檸,故意說,“我現在只有兒媳婦,可沒有兒子。”
涂筱檸安靜把蘋果切成小塊喂給婆婆吃,婆婆突然就嘆了口氣。
“怎么了媽?”
“馬上你們回老家辦酒我也去不了。”婆婆是氣自己這身子。
原本婆婆是要去的,可是醫生說她血糖和血壓現在都不太好,要每天用藥直到恢復正常指標才能繼續化療,不建議再離開醫院。
涂筱檸給婆婆按摩了一下雙腿,“也就兩桌親戚,簡單吃頓飯,去了也是吵鬧的,您現在還需要靜養。”
“都有哪些親戚?”婆婆問。
“我爸就一個哥哥,我堂哥去加拿大留學拿到了綠卡后就跟著他去那兒定居了,我爺爺奶奶走得也早,所以父親那邊沒什么近親了,主要是母親那邊的親戚,她上面一個哥哥和姐姐,下面一個弟弟,我外公外婆雖已不在世,但同輩的還有個姨外婆,近親就這些。”
“倒是也不算多,原本辦酒這種事應該我們男方來,現在卻讓你父母操心,我這婆婆總是禮數不周。”婆婆仍有愧意。
“已經是一家人了,誰來都一樣,而且他們基本都在小鎮上生活,我們回去也方便些。”涂筱檸握著婆婆的手說。
婆婆嘆氣,“那到時就讓昱恒給你家里多敬幾杯酒。”
“他也不能喝太多,傷肝。”她話這么
說著,還不知道到時候她舅舅和表哥,表姐夫不知道到時候要怎么灌紀昱恒呢。
日子過得飛快,那天涂筱檸穿了一件徐女士幫她定做的旗袍,襯得她的纖腰無骨,儀態風雅,還被逼著穿了一雙小高跟,下車一走路就不舒服。
上一次她穿高跟鞋還是班長結婚那天,轉眼自己也結婚了,那會兒她走路跟此刻一樣別扭,但舊時今日站在她身側的人都是他。
“真硌腳。”她抱怨著恨不得把鞋子甩了,因為個子高她就很少穿高跟鞋。
紀昱恒伸手扶住她,“沒備一雙能換的平底鞋?”
“出來匆匆忙忙的,忘了。”涂筱檸挽著他的臂膀,借力走路。
紀昱恒索性掌住她的腰讓她把整個重心靠在自己臂彎。
“旗袍哪兒來的?”
“媽非要給我定制。”涂筱檸感覺被他擁著走就沒那么累了,又情不自禁問,“好看嗎?”
他輕嗯了一聲。
涂筱檸暗自噘嘴,覺得他敷衍。
酒席安排在小鎮上的一個私人山莊,徐女士今天穿得比涂筱檸還喜氣,拉著父親一直站在門口迎接,不一會兒人就陸續來了。
一個個看到紀昱恒眼神就跟定住了似的,恨不得要把他看出一個窟窿來。
“筱檸,怪不得你媽之前掖著藏著,原來這新女婿這么俊啊?”女眷們都圍了過來,小舅媽先開口。
“姐,你們真是相親的啊?現在相親質量這么高的啊?”還在念高中的表妹也湊熱鬧。
涂筱檸看了看已經在跟舅舅們、表哥、表姐夫他們抽煙交談的紀昱恒,知道他極擅長應付這種人多的場面,跟職場、官場比起來,這樣的家宴更是駕輕就熟。
“你媽說他在銀監工作,還是A大研究生?”姨媽也問,反正今天紀昱恒就是全場的話題。
涂筱檸視線還落在紀昱恒那里,“嗯。”
“真優秀啊,又一表人才的,你說說你這命還真是好。”姨媽感嘆著拍拍她的手。
“銀監這種單位就是聽著好聽,實際啊一年掙不了幾個錢,要不銀監里每年跳槽去銀行的人有那么多?而且聽說他家里條件不大好,母親還得了癌癥在化療?”大舅母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說話陰陽怪氣的,“我就說呢,我們筱檸
也不是多優秀哇,怎么就讓各方面都好的青年才俊著了迷呢?搞了半天是個一窮二白空有其表的小子。”
她向來喜歡拿表姐跟她比較,從小比到大,成績、工作,現在又是男人。
表姐在汽運公司這個老國企當出納,倒也不是自己正兒八經考進去的,而是大舅母這個汽運公司老員工退位讓給她的。
一些國企早前都有這種“世襲制”,只要直系親屬在這個單位,便可優先錄用職工子女,若子女參加招聘考試未通過,那么父母在崗的若直接退崗也可空出一個名額給子女,表姐就屬于后者。
當然了,為人父母的都想把最好的一切給子女,涂筱檸非常能理解這樣的行為,再說她自己進銀行也算半個關系戶,更沒資格對別人的工作評頭論足,而且她壓根覺得也沒啥可比性,可大舅母總是抓著她不是銀行正式編制這條小辮子,經常當著親戚們的面拿出來說事。
后來表姐結婚,嫁了個家有幾套拆遷房的個體工商戶,她又開始大做文章,先是吹噓對方家底如何豐厚,房子聘禮如何多,再說人家樣貌品行都好,也就表姐命好能遇到。
“所以筱檸啊,你相親再多也不一定有用,現在男人眼睛都亮著呢,已經不是女人挑男人的年代,是男人挑女人吶,你說你不優秀又沒好工作,只能當剩女哇,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表姐一樣命好福氣好嫁個好老公的。”
基本每次看到她都會奚落一番,就算今天她嫁的人是紀昱恒,她也仍是不屑一顧,覺得不如自家女兒女婿。
涂筱檸顧及她是長輩懶得理她,誰還沒個討人厭的親戚了,過好自己就行了。
“大嫂你這話說的,空有其表人家能上A大?”姨媽直接沖她一句。
大舅母繼續挖苦,“學歷這種東西再好有什么用,還不是給人打工?結婚不買新房的,我也是頭一次見。”
姨媽雙臂環胸,“不知道的啊還以為大嫂你女婿是個什么大老板,你女婿確實不給人打工,可也就是個工商戶啊,守著個五金店我也沒見暴富哇?”
“不是說你婆家有套市中心的三學區房改成了你名字?你老公前段時間還給你買了一輛奧迪?”小舅媽這時輕輕推
了涂筱檸一下。
大舅母一聽,臉色微變,也看向她。
涂筱檸就知道徐女士管不住嘴,但這會兒她被圍著只得囫圇回應,“嗯。”
小舅媽笑著拍拍表妹,“看到沒有,以后找對象得跟你檸檸姐學,能把自己有的全都掏給老婆的那才是好男人。”然后她又看看大舅母,“大嫂,您女婿坐擁的幾套拆遷房都是誰名字吶?”
大舅母還在硬撐,“房子結了婚就是夫妻共有財產,你們懂不懂?膚淺。”說完就獨自先落了座。
她捧起一杯茶就喝,卻被燙了一嘴,然后大喊,“服務員!”
小舅媽也拍拍涂筱檸,“她就這德行,一天到晚不攀比就難受,別理她。”
涂筱檸小聲說,“謝謝小舅媽。”
“哦,姨媽不用謝了?”姨媽在一旁吃醋。
涂筱檸也抱住姨媽,“謝謝姨媽。”
姨媽也摟住她,“我看昱恒這孩子挺穩重,你媽的眼光不會錯的,嫁人了就是大人了,以后好好跟他過日子。”
涂筱檸點點頭。
吳老師夫妻也很快到了,人到全后大家就便入座吃飯,都是近親也顯得隨意些,紀昱恒作為新女婿自然被灌了不少酒,老涂本來還想幫他擋,卻被他一人全部承了下來。
眼看一杯接一杯,白的紅的交替上,他卻面不改色,眼神都沒變,倒是先把酒量不錯的表哥和表姐夫喝趴了,最后徐女士上去勸了自家哥哥和弟弟,他們才作罷,但離席的時候也晃晃悠悠了。
家宴中午晚上各一場,父母早有準備,在這山莊訂了幾間房供大家休息,午宴席散喝酒的都去睡覺了,只有姨媽和小輩留在包廂里準備打牌。
涂筱檸讓服務員倒了一杯溫水,她走到紀昱恒身邊遞送過去,“你要不要也去房間里休息休息?晚上還有一場呢。”
紀昱恒還坐著,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除了身上的酒氣,只看他人真是看不出喝了那么多,所以平常他應酬是不是也這樣?
“你呢?”他卻問。
“他們喊我打牌呢。”涂筱檸朝身后揚揚下巴。
“打什么?”
“摜蛋。”
“你會?”
涂筱檸覺得他又小瞧人,“我當然會了。”
表妹已經在喊了,“涂筱檸!快點!
三缺一!”
“知道了,就來了。”涂筱檸應著又不放心紀昱恒。
紀昱恒則松開她手腕,“你去吧,我坐會兒。”
“還是去房間躺會兒吧?”他坐著她站著,她將手覆在他肩上,語氣輕柔,竟有一絲哄的意味。
紀昱恒抬眸,看到她因為喝了一點點酒微紅的兩頰,在鮮艷旗袍的襯托下顯得玉面粉啄,嫣語嬌態,他抬臂撫握住她在他肩上的手。
“這程度尚無礙。”
涂筱檸心想這程度無礙?那平常又是什么程度?
表妹聲音又來了,有點故意使壞地說,“姐夫,要不你跟我姐還是去房間里休息吧?”
涂筱檸臉一熱,懟她,“你一小孩好好說話,不然我告訴你媽去。”
表妹做無辜狀,“天地良心,我說什么了我?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姨媽和表嫂婆媳倆相視一笑,然后姨媽問,“檸檸,你到底來不來?不來我們叫你媽過來玩了。”
涂筱檸又看紀昱恒一眼,他說,“去吧。”
她才從他掌心抽回手走了過去,坐下還不忘回頭看看他。
“新婚燕爾就是不一樣,檸檸的眼神就跟黏在老公身上似的。”表嫂邊洗牌邊打趣。
涂筱檸立刻收回視線,“哪有啊。”
表妹也跟著調侃,“姐,以前你還說不是顏控,我信了你的邪,對象找的一個比一個好,我看姐夫比那陸……”
沒說完就被姨媽在桌下狠踢了一腳,她趕緊住嘴。
涂筱檸也沒放在心上,她第一個抓牌,只叮囑對面的表妹,“你跟我對家,好好打,坑我你就死定了!”
表妹翻白眼,“陳獨秀都沒你秀,你不坑我就謝天謝地了。”
姨媽則抓著牌認真地問,“關陳獨秀什么事?”
三個年輕女子互看一眼,然后捂嘴笑起來。
紀昱恒循聲望去,就看到涂筱檸此刻像一朵嬌艷欲滴的花傲立于枝頭,耀眼奪目,顧盼生輝。
幾圈下來涂筱檸和表妹一組連連敗北,要看姨媽婆媳倆就要打A了,表妹狂吐槽,“涂筱檸你真是豬隊友!”
涂筱檸不服,“明明是你!”
“是你!下局我要求換對家!”
涂筱檸正氣急,肩膀驀然被人扶了一下,回眸一瞧委屈勁就上來了,“老公我
被欺負了。”
作者有話要說:摜蛋,江浙滬地區玩的比較多的一種牌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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