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藤記不清那一晚上自己是怎么過來的,
祁正一直不讓她睡,
她每次快合上眼,
他就一個用力弄醒她。
他掐著她的腰,
“又沒讓你出力,
你累什么?”
說來也奇怪,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比分開的時間少得多,
總是惡語相向,彼此傷害,
可也是在這期間,他們做了最親密的事。
祁正說他打臉,
她又何嘗不是。
其實他們都清楚,
如果他不想,
她不愿,他們不會像現在這樣抱在一起。
糾纏不清,
不過是心中都有私念。
都是矛盾的人,誰都不愿先承認罷了。
夏藤搭在他肩上,聲音被撞得細細碎碎的,
她感受到的都是濕黏的觸感。
“祁正。”她指甲一點一點摳進他的背里。
“嗯?”他鮮少有這樣溫柔的聲音。
夏藤低首埋進他脖間,被他的氣息包圍,她覺得安心。
“沒怎么。”
祁正:“有話就說。”
她搖頭,“叫叫你。”
這些年她也是自己扛過來的,到現在為止,
她還會時不時處于一種擔驚受怕的狀態。她去看過醫生,
是當年的事留下的陰影太重,
導致她總有被害妄想,情緒敏感,精神容易緊繃,也不愿相信別人。
她不是沒有嘗試過在其他人身上尋求安全感,可是她的內心很封閉,無法接納一個陌生人,她在他們身邊,沒有片刻的放松。
找不到,她就得一直獨自承受著折磨。
直到再看到他。
祁正于她而言,是無所畏懼的象征。
她清楚他的過往,所以更明白他的強大。哪怕他惡劣,沒有規矩,狂妄自大,挑戰著尋常人的道德標準與世俗眼光,誰見了他都忍不住皺一下眉,他還是敢反著來。那種沖破一切的力量如此旺盛,從未在他身上熄滅,她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
他能給足她安全感。
她知道祁正不算好人,甚至算不得正常人,他那套霸道邏輯,目中無人的狂勁,土匪作風,旁人接受不了。
可是他為她放棄的,扔掉的,遭受的,改變的,她全都記得。
他覺得她看不起他,還是把脆弱差勁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露給她,她覺得他不可一世自負到沒救,卻依舊忍不住糾正他,想拉他一把。
大概是從祁正那樣高高在上的人,趴在她肩頭流淚的那一刻開始,注定了他對她的不一樣,而她會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軟。
從頭到尾,都是互相的,誰也撇不清。
祁正確實說到做到,他把他全部的瘋狂都給她了,她怎么哭都不停,罵得越狠他越來勁兒。夏藤把他的后背摳的全是指甲印,他卻感覺不到疼。
后半夜,夏藤徹底意識模糊,只能本能地哼哼兩聲,跟只貓似的。祁正抱著她去洗澡,浴室煙霧騰升,水從臉上流下來,她清醒了一瞬,張嘴剛罵一句“禽獸”,整個人被拖起,后腰重重撞上濕漉漉的墻壁。
后背是冰涼的,緊貼的是火熱的,她被夾在中間,生不如死。
祁正的惡趣味在這時全顯,他喜歡看她發抖,失控,聽她哭,求饒,啞著嗓子罵他,又在攀上頂峰時緊緊吸附于他,離不開他。
她所有的樣子都是給他看的,她的綻放,顫栗,極致的痛苦與歡愉,每一絲身體變化,都是他給的。
這才是他要的。
昏暗的燈,彌漫的水汽,不斷升溫的空間,滾燙的軀體,潮濕,黏膩,碰撞,皆是情的味道。高低之音交錯,共同墜入深淵,關在小小一間里的,是最原始的**,也是一場最徹底的,愛與恨的宣泄。
夏藤明白,祁正帶給她的身體記憶,從來強烈的可怕。
只睡了一個小時,天大亮了。
夏藤得先回自己的房間。
祁正摟著她睡,胳膊給她當枕頭,她小心翼翼撥開他的手,從他懷里退出去。
她側身看他,他雙目閉合,呼吸勻稱,微光照進來,勾勒出他最原本的樣子。
這一幕充進她心里,醒來的第一眼,她感受到了久違的心跳。
不容自己看太久,趁其他情緒還未蔓延,她迅速收回視線。
她坐起來穿衣服,背對著他,內衣系到一半,一只手伸進來。
她嚇了一跳,他小臂橫進她內衣里,把她壓向自己。
祁正半張臉埋進她頸窩里,細細咬著。
是咬,因為有絲絲縷縷的痛,刺激著她的神經。
夏藤問:“怎么醒了?”
“你太吵了。”
她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嗎?
“我穿好衣服就走了,你繼續睡。”
他不搭這話。
“我背疼。”
夏藤脖子扭了一下,往他背后看去。
……確實挺多的,全是深深淺淺的紅色指甲印,襯在他深色的皮膚上,有種別樣的曖昧。
夏藤不敢回憶昨晚,“你活該。”
他黑發乖順的垂著,安靜看著她,“我怎么了?”
“總不能只有我疼吧。”
“我沒讓你爽?”
他問得露骨又直接,她耳根一紅,轉回去冷漠答道:“我一般。”
他輕嗤了一聲,“一般你叫那么大聲。”
她面無表情,他又道:“一般你求著我用力……”
“祁正!”
“睡過就翻臉不認人。”他手沒退出去,用力揉了兩下,夏藤還在敏感階段,沒忍住哼出一聲,她后悔地咬牙,他笑了一聲。
“你就裝吧。”
穿個衣服硬生生折騰了半個小時,祁正在旁邊玩她頭發,以前長,現在只夠在手腕纏一圈。
玩到夏藤要發火,他才松手。
她收拾好,他也穿戴整齊,叼了根煙閑閑看著,經過最后那層關系之后,祁正的眼神幾乎不再隱藏,一直掛她身上。
夏藤:“你到底要看什么?”
“你還是不穿好看。”
“你難得夸我一句。”她皮笑肉不笑,“睡過了到底不一樣。”
祁正走過去,給她把衣領翻出來動作親密,話卻是威脅,“你別惹我,不然你同學都醒了,我也不讓你出這個門。”
夏藤不知怎么,莫名就膽子大了,指著他,“你也別惹我。”
“我知道。”
他握住她的手,按門上,“我祁字倒著寫,我不要臉,惹你都是我沒好下場。”
“在你身上栽了兩次,我認了。”
回去前院,大伙兒都沒醒,夏藤小聲進房間,喬西還在被窩里躺著。
她看了眼時間,七點多,差不多該起床了。
她掀開床上的被子,想假裝自己剛起來換好衣服,再轉過身,喬西睜著眼,靜靜看著她一系列假動作。
夏藤:“……”
這些人醒了都是沒聲的?
喬西摳摳眼角,手在身后亂摸一通,摸到手機撈起來看了眼,然后眼睛斜她身上,“回來的挺早啊,想騙我?”
夏藤被揭穿,不發言,喬西也不急著質問,劃拉著手機,“昨天師哥是我騙著進去睡覺的,他非要去找你。”
夏藤問:“你不是睡覺了么?”
“隱形沒取妝沒卸,哪個女的能睡踏實。”喬西伸了個懶腰,坐起來,“我去洗臉,看見你和老板不在,就猜到你被拐跑了,可憐我師哥還以為你丟了。”
說完,喬西不厚道地笑了兩聲,“我就說祁老板人野,看看人這辦事效率,葉博安太磨嘰了,給他十個膽也不敢。”
既然暴露了,夏藤也不裝了,拿過化妝包,“給我保密。”
喬西穿上衣服,下床把鞋當拖鞋踩著走到她旁邊,“我倒是想,你先把脖子擋擋吧。”
夏藤拿鏡子往下一照,脖側赫然多了一塊紅跡。
她想起來了,這是祁正今天起床啃的,他不說,她壓根不知道留印了。
要不是喬西提醒,她就得頂著這個出去見人。
夏藤擠了遮瑕膏抹上去,無情遮蓋。
喬西在旁邊咬著嘴皮,一臉八卦,“感覺怎么樣?”
夏藤上完粉底,翻找著眉筆,輕描淡寫,“就那樣。”
“按你的德行,就那樣肯定是非常不錯。”喬西點點頭,又問:“身材好嗎?其實就憑那張臉,體驗也不會差。”
喬西這一問,夏藤手一抖,腦海里那些畫面就忍不住反復重現,祁正的身材沒有差過,和臉一樣。她不可避免地要看到,而后就是被壓制,被占據,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不得不承認,離開前這一晚,祁正給了她無盡的濕熱與瘋狂,連回憶起來,每一幕都是滾燙的。
全部人收拾好后,都在院子里集合,今天的計劃是原路返回,把租的車還了,然后去機場。
祁正買了早餐回來,他請客,一行人都說老板大方,人真好。
桌上打包袋堆得跟山一樣,一看就是他的手筆。
喬西在夏藤腰上拍了一把,“嘖嘖”一聲,挑了個包子咬著,“看來以后得跟你混啊。”
夏藤沒說話,她吃不太下,手里端著杯豆漿,她以為他走了,沒想到是出去買飯。
院子里都是說笑聲,只有他們二人一直沒交流,仿佛又回到“陌生”的狀態,他是房主,她是過來旅游的住客。
可是這一堆東西是為誰買的,他們都清楚。
退完房,學長和葉博安去把車開過來,幾個人拉著行李箱在門口等。
夏藤最后出去,她拉著行李箱出房間,祁正站在門口。
他呼出一口煙,今天一早上,這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根了。
他伸手,她就把拉桿給他。
他接過去,沒動,盯著行李箱一會兒,說:“我想給你扔了。”
夏藤把房門拉上,“這是你挽留的方式么?”
“隨你怎么理解。”
夏藤溫柔一笑,“那你不如跪著求我別走。”
祁正抬眼看她,也笑了,“你別高興得太早。”
車停在門口,后備箱升起,學長們幫著把行李放上去。
夏藤的是祁正放的,他放好,合上車蓋,跟她說:“你上去吧。”
夏藤拉開車門,上去,他關門。
車窗都降下去,他們跟他說再見。
他吐著煙,像送走客人那樣平常。
只是,不聽他說一句再見。
祁正不喜歡離別,他對離別有陰影,尤其和她沾上邊。
他不知道又要花上多久,才能回到沒有她的狀態。
太陽越掛越高,曠野上,滿目都是金燦燦的陽光。
夏藤面向離開的方向。
她輕聲說了句:“走了。”
“嗯。”
“你……”
“行了。”
他沒有看她,也沒讓她說完。
車窗緩緩上升,空調吹動,驅散夏季的熱意,也隔絕了他們。
汽車發動,向前行駛。
夏藤回頭看他,他沒目送他們,折身回去蹲門口弄那些花花草草。
車越駛越前,那排房子逐漸縮小,他變成了一個黑點,最后,他們融為一體,消失在她的視線。
經過那片花海,夏藤轉過身來。
副駕駛的學長手機叮咚一聲,他看了一會,“我靠”出聲。
把著方向盤的葉博安問:“怎么了?”
“老板把房費退還了,說夏藤是他同學,房子算借我們的,不收錢了。”
葉博安無聲了一會兒,沒有回話。
喬西看向夏藤,她靠著座背,笑著,眼淚在打轉兒。
她跟喬西說:“他還是要讓我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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