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縣主剛從馬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進門呢,就迎面碰上了許卉。
雖然知道壽康縣主不喜歡自己,但許卉性子溫和,還是主動打了招呼,“妹妹,你回來了。”
聞言,壽康縣主冷哼了一聲,“這么晚了,你不在自個兒院子里待著,要去哪兒?”
壽康縣主話里的不懷好意,許卉自然聽出來了,但她還是好脾氣地回答道,“老師病了,我不大放心,過去瞧瞧。”
“我記得傅先生有個兒子和她一道住的吧?”
“是,不過師兄去歲就考上了白馬書院,只月底才回去兩天。”
壽康縣主沒想到許卉竟然堵住了自己接下去的話兒,冷哼了一聲,道,“你雖是庶出,可到底是我們許家的姑娘,以后外男的事情還是少打聽一些得好,沒得讓別人覺得咱們許家沒規矩!”
聞言,許卉面色漲紅,掛著難堪的神情。
“妹妹,你......”
“我什么我?只準你做,就不準我說了?果然和你那個姨娘一樣地愛裝!”
說完,壽康縣主便甩了下袖子,頭也不回地進了府邸。
“姑娘......”
初春張口想勸,但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許卉回過神來,掃了一眼周圍看戲的人,輕聲道,“上車吧。”
初春忙點頭,扶著許卉上了馬車。
“姑娘,以后還是少和縣主打交道吧。”
許卉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倒是想和她親近,可是......罷了,她既然不喜歡我,我遠著一些便是了。”
初春知道許卉心中的想法,這許家攏共也就許卉和壽康縣主兩個孩子,許卉又是個純良的,想著姐妹之間總該互幫互助,所以一直都想著親近壽康縣主,奈何壽康縣主看不上她這個庶出的姐姐。
“姑娘想通了就好。”
換做以前,初春興許還會寬慰幾句,說些“縣主年紀還小,性子嬌氣了一些,等長大了懂事了就知道姐妹之間該互相扶持了”諸如此類的話,但是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別說初春了,就是許卉心里那點兒期望都消散得一干二凈了。
許卉搖了搖頭,無言地笑了笑。
馬車一路平緩地駛到了傅府。
許卉帶著初春下了馬車,門房瞧見是她,忙上來見禮。
“姑娘來了,快快請進。”
“今日大夫可曾來過?”
“下午時分來過了。”
許卉倒是想問傅先生情況如何,但是門房又哪里會知道這些,只能耐下快步朝里走去。
初春也跟在身后疾步走著,“姑娘別急,先生定然沒事的。”
許卉胡亂地“恩”了一聲。
也怪不得許卉如此著急,傅先生原本就是個小小的傷寒,大夫頭一次來的時候也說了,只需要吃上幾貼藥就能盡好的,可卻不曾想這都過去半月有余了,傅先生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地嚴重了。
傅先生雖然只是許卉的啟蒙老師,但她在許卉心中占據的分量可不小。
熟門熟路地到了傅先生的院子,瞧見院子里的丫頭們一個個的神色如常,許卉心頭一松。
“姑娘來了,先生剛才還在念叨你呢!”
李婆子正巧出來倒水,就瞧見了許卉,忙將她迎了進去。
“先生可好些了?”
李婆子微嘆了一口氣,“下午大夫才來過,給換了道方子,讓先吃上兩天看看效果。”
“大夫可瞧出來了些其他的病癥?”
“并無。”
李婆子搖了搖頭,“我也奇怪呢,不過是個小傷寒,再者先生的身體素來都是好的,一年到頭也不見得生一次病,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藥吃了許多,就是不見好。”
兩人說話間,就已經到了傅先生的房間。
傅先生剛用了藥,正半靠在床頭。
“卉兒,你來了。”
聽到傅先生沙啞的聲音,許卉眉頭一皺,忙走上去,“先生,可感覺好些了?”
“無妨的,就是年紀大了,痊愈起來慢了些。”
“先生這才幾歲就說自己年紀大了?”
聞言,傅先生笑了笑,但因為嗓子不適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許卉忙伸手幫著她拍背順氣兒。
好容易止了咳,傅先生對著李婆子說道,“你聽聽,才幾天不見,這孩子就會說好聽的哄我開心了。”
李婆子笑著道,“先生這話兒可不對了,姑娘說的那可是再真不過的實話了。”
“你也來打趣我!”
許卉這話兒到也不算是哄她開心,傅先生如今不過才三十二歲,正當年呢。不過因為早年喪夫,又要獨自把兒子鄭文起拉扯長大,所以平日里的裝扮都是怎么老氣怎么來的。這時間一久啊,傅先生自個兒都覺得自己是個上了年歲的老婆子了。
許是心情好的緣故,傅先生和許卉說了這會子話兒都沒有再咳,可是將李婆子給高興得不行。
眼瞅著外頭天色漸晚,傅先生忙道,“時辰不早了,卉兒,你快些回去吧,天再黑些就不安全了。”
也是因為傅家的宅子在上元街,治安是頂頂好的,所以柔安公主才準許了許卉出門的,不然許卉一個花兒一般年紀的姑娘家哪里好在晚上隨便出門呢。
因著天色的確暗了下來,許卉也沒再多留,只是囑咐李婆子好生照看傅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隨時往許家遞話兒就是。
李婆子點頭應下。
許卉又讓傅先生好生休息,又說等得空了再來看她,傅先生連連點頭,“你去吧,路上當心些。”
許卉這才帶著初春走了。
“說了這會子話了,累了吧?先生好好休息吧。”
說著,李婆子走上前去,扶著傅先生躺下,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我還不困,你陪我說會兒話吧。”
李婆子無法,只得坐下。
“我這病是個什么情況,你心中大概也有數,我......”
李婆子皺了下眉,打斷了傅先生的話,“先生不過就是個小傷寒罷了,養上幾日總會好的。”
傅先生先是一怔,然后無力地笑了笑。
“何必呢?”
李婆子明白傅先生的意思,但是卻不肯依她。
見李婆子不說話,傅先生也不強求,只是輕聲道,“你想法子告知清歡一聲,我這里的東西總歸是要親手教給她了才安心。”
良久,李婆子才點了點頭,道,“放心,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