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寧

30、放燈祈福

定國公府的側門外,馬車上下來的林老夫人,被丫鬟扶著,快速引入府中。

一溜粉色宮紗搭的天棚下,半圓的拱門,用綠葉的藤蔓交織著,中間插著或含苞待放,或盛開的月季花。

地上一層花瓣,讓林老夫人不舍得下腳。

“這也太奢侈了。”林老夫人嘆了一句。

引路的丫鬟立刻柔聲解釋,“老夫人多慮了,其實花不了幾個錢,這些花瓣,都是奴婢們去花圃撿回來,一直灑水保持鮮亮。

上頭的月季花,是剪了枝下來,不妨礙花樹生長,花圃沒要幾個銀子。”

林老夫人沒說話,要不要多少錢,這樣的陣仗,也是不多見的。

過了月洞門,后園蜿蜒的水道中,騰起一陣陣白霧,走在白玉的九曲橋上,像是走在仙境中一般。

“為什么會冒煙?”林老夫人與楊六一樣奇怪。

丫鬟解釋道:“是街頭雜耍,弄出唬人的玩意。其實是一種石頭,遇水就會升起煙霧。”

林老夫人呵呵一笑,“本來是不值錢的石頭,被你們這樣一鬧,以后這石頭就變成銀子了。”

姜婉清和姜聯手迎了上來,“給林老夫人請安。”

“好了,好了,我這一路走來,可算長了見識嘍!”

林老夫人伸手拉住了姜婉清,沖著姜笑著說話。

姜婉清合掌笑道:“我也是才知道這種石頭,讓人采了幾塊大的。

準備雕一座觀音像,放在水亭外面,夏天看著煙霧升騰,定是像夢游仙境一般。

林老夫人若是不嫌棄,等工匠做出來,我也送去您府上一座。”

“好,好,老身府上也有一座水亭,夏天用起來最是清涼,再有一座觀音,睡的更踏實了。”

林老夫人拍拍姜婉清的手背,看向姜問:“這是誰的主意?”

姜笑道:“什么都瞞不過老夫人,是妾身的夫君,旁的不知道怎樣,這種稀罕物,他倒是jing通的很。”

“嗯!老身聽說了,李銳詩寫的好,庭院深深深幾許,好啊!”

林老夫人贊了一句,三人穿過水榭,到了待客的花廳外。

萬老夫人笑呵呵的出來,與林老夫人手拉手進去說話。

今日后宅這邊,老夫人多是帶著未出閣的孫女。

一般這種宴會,把家里的孫女拉出來,讓各家夫人相看一番,說不定能成全幾對好姻緣。

李瑤釧拿著筆筒,里面是寫好的字條。

丫鬟講著游戲規則,不能說出字條上的字,用一句話來形容字條上的內容。

第一局試玩,四個人的字條寫著月季花,兩個人的字條寫著玫瑰花。

只玩了兩圈,大家便把拿玫瑰花的揪了出來。

這一日大家都玩的很開心,各種小游戲吸引著,不知不覺天色變暗。

林老夫人正要告辭,萬老夫人先站了起來。

“我那不成器的女婿,銳哥兒,做了一種祈福的燈,挺有意思,正好咱們一起,祈福國運昌隆,祈福兒孫康健。”

丫鬟捧了燈來,萬老夫人先寫下,國運昌隆。

親手點燃燈下墜著的燈油,孔明燈一點點鼓起,萬老夫人輕輕托著燈,站在九曲橋上。

水中白霧升騰,把萬老夫人半截身子虛化,只見她緩緩抬起手臂,托舉了一下,燈慢慢飛了起來。

眾人看著燈越飛越遠,好似帶著那國運昌隆的期盼,去了天界一般。

不一會兒,定國公府整個宅院中,點點明燈升入夜空,照亮了京城,也讓很多不知情的人,跟著仰頭看天,好奇是什么東西。

宴席散去,一天的熱鬧落幕,姜家人都累極了,坐在水閣里,誰也不愿說話。

躲著看了一日的刁老爺子,興奮的眉頭挑著,已經落不下來了。

“好,好,這場事兒辦的圓滿至極。我看到周侍郎與文碩說話,他說什么了?”

李文碩癱在椅子里,懶懶的回話:“還能說什么,青史留名那一套唄!”

姜俊浩轉著手上的扳指,“文碩,這個我要寫折子奏報朝廷,你是怎么想出這玩意的?”

“還能怎么想,拉弓手疼,想偷懶就想到了唄!”李文碩一天沒閑著,主要被楊六郎問的頭暈腦脹。

他發現,楊六郎不是紈绔,是有很多問號的少年!

萬老夫人呵呵一笑,“那個孔明燈要多做,明兒我送去些給太后娘娘。”

李文碩聽到丈母娘說話,立馬坐直了身子,“是,明日小婿帶著工匠......小婿定教會工匠制作。”

臨時改口是因為明日要上朝,要值班,還要給禮部聽眾講三國。

刁老爺子道:“文碩算是進入朝廷眼中了,下一步要找出縫隙,想法子先接回嫡皇子,最好能放在太后身邊教導。”

姜婉清不客氣道:“刁老先生,別想美事了,除非京城血流成河,太后不會出手幫忙。

你有本事讓京城血流成河?就算有,咱們可不能跟著你胡鬧。”

萬老夫人抿了口茶,“這事兒難辦在楊貴妃,在皇上。京城都有眼睛,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事兒,都知道是一筆糊涂賬。

皇上和貴妃看來,兩個兒子同母所出,誰當太子都一樣。楊家也無所謂,誰上位楊家都是外家。

可真的一樣嗎?大皇子和四皇子可不是這樣想,這兩年已經斗成了烏眼雞。

兩人都在貴妃身上使勁兒,都希望貴妃能偏疼些,告訴皇上,他是太子最好的人選。”

刁老爺子道:“這就是縫兒,文碩今兒與楊六處的怎么樣?我見他時時纏著你。”

李文碩眼珠一轉,“我知道了,楊家其實也是分了派系,楊六與四皇子年紀相仿,又是四皇子的伴讀,倒是容易做文章。”

“就算二皇子和四皇子兩敗俱傷,誰能保證,皇上會選嫡皇子為太子呢?”姜忍不住給大家潑了一盆冷水。

“規矩如此,立嫡立長。”刁老爺子道。

姜婉清看向妹妹,“你什么意思?”

“我是說,兩位皇子相爭,最痛心的是皇上和貴妃,若是貴妃因此難過到病了,皇上呢?

萬一龍體欠安,那時候嫡皇子未成年,皇上選成年皇子,還是讓幼子繼位?”

姜說了前世三王爭位起因。

“不可能,皇上正在壯年,至少能保證十年龍體康健吧!”刁老爺子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