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輕語，今天我們把你的罪行全部數清楚。”

秦輕語懶得回復，只是給狄知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狄知行見秦輕語沒有半點擔心的樣子，只當她是虛張聲勢，于是開口說道：

“去年九月二十六日下午，你抵達慶州城，在慶州城外四十里處，無緣無故殺死八名平民百姓，你可認罪？”

那八個人是狄知行派來配合夏川砂演戲的，結果被秦輕語命令手下全給砍了，把狄知行氣得夠嗆。

秦輕語自然記得這事，但她還是搖了搖頭，“不認。”

狄知行愣了愣，他沒想到秦輕語會否認這件事，這件事事實清楚，有人證可以證明她絕對殺過八個百姓。

但是如果秦輕語一口咬定那八人是罪有應得的話，又死無對證，無法指證她濫殺無辜，最多能判她濫用權力、枉顧律法、動用私刑的罪責，可這些還不足以置她于死地。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陛下，請允許微臣傳喚人證。”

在得到齊睿的同意后，桂公公便出門去領人證進來，不多時，兩男一女走到殿前跪下行禮。

原來是慶州城的長史劉麗以及其他兩位官員，他們依次說出了自己的證詞：

“那日秦輕語來到慶州城下時，曾將八顆人頭扔在了太守黃習文大人面前。”

“秦大人說那八人乃是山賊強搶民女，被她撞見后，當場殺了。”

“那八個人根本就不是山賊，他們是慶州城黃習武家中的護院，那日只不過是追債罷了。”

證人說完證詞，又被太監送出了大殿后，狄知行得意地說道：

“怎么樣？你還有何話可說？事實清清楚楚，你還敢說自己沒殺人？我再問你一遍，你無故殺死黃習武家中護院，你可認罪？”

秦輕語笑了笑，隨后冷冷說道：

“呵呵，狄大人，我只是說不認罪，可沒否認殺死那八個人的事實。

黃習武命那八位護院強搶民女供慶王淫樂虐殺，被我撞見后，把他們當場殺了，我何罪之有？”

狄知行心中一喜，就等你自己說出這句話，這第一回合只要判你一個枉顧律法動用私刑就算勝利。

“何罪之有？秦輕語，你舅父可是京兆尹，你自己也做過捕快，難道你不知道靖國律法？

就算他們真的犯了死罪，按照律法，你也應該先將他們收押，將證據報給刑部，等待刑部查實，接著移交大理寺審核。

大理寺審核后，還要交給陛下批準，最后才可以處死，你怎可私自行刑？”

狄知行給秦輕語普及了一下刑法后，又對齊睿說道：

“啟稟陛下，現已查實，秦輕語枉顧律法，對還未定罪的百姓動用私行。

那很可能是八條無辜的人命，光這一條罪責便可以判她一個斬立決了，請陛下下旨....”

秦輕語打斷了狄知行的奏報：

“狄大人，你是不是有些過于著急了？”

“怎么？現在證據確鑿，你又已經親口承認，難道這樣的事實還不夠清楚嗎？”

秦輕語沒回他，而是轉身看向宗正元基。

“宗正大人，不知下官此時還是秘偵院的繡衣使嗎？”

宗正元基怔了片刻，他隱隱感覺到了秦輕語這個問題的目的，只是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于是回道：

“你在慶州做下那等大逆之事后，本官早已將你的秘偵院職位革除了。”

秦輕語點頭，“那就好辦了，既然大人說，在慶州那事之后才將下官革職，意思就是在下官殺死慶王之前，下官還是繡衣使。

我記得秘偵院建立之初，高祖皇帝特許秘偵院官員一項特權：對百姓有先斬后奏的權利，對百官有先抓再查之特權，不知道這項特權現在是否還依然保留？”

眾官員心中一驚，他們已經快忘記秘偵院的這項權力了，高祖皇帝在靖國歷十五年時，解除了對漢族的高壓政策，頒布了保護漢族百姓的法令。

從那以后，很少再有殘害百姓的事情發生，幾十年來，秘偵院也不再使用這項特權，但這項特權確實一直都在，只是人們都忘記了而已。

現在秦輕語聲稱在行使這項特權，眾官員都不敢站出來反駁，開玩笑，誰敢質疑高祖皇帝特許的權利？

狄知行愣在那里，他也早就忘記了秘偵院的這項特權，不然他就不會拿這件事來攻擊秦輕語了。

既然不敢質疑秦輕語先斬后奏的權利，也就無法以動用私刑的罪名將她治罪了，狄知行馬上做出決斷，進入下一回合。

“好，既然你搬出了高祖皇帝，那對于那八個百姓是否有罪這事，我們以后再做追究。

高祖皇帝的確給了我們秘偵院特權，但這項特權針對百姓和官員可是有區別的，對于官員只是可以先抓再查。

那你殺死黃習武之事，要怎么解釋？那黃習武可是有著校尉之職，你不但私自殺了他，還對他施以凌遲之刑，這總算是動用私刑了吧？”

黃習武只是一個員外，身上并無官職，這一點秦輕語在去慶州時，先到慶州的黃霖就已經替她偵查清楚了。

此時狄知行說黃習武是個校尉，那一定是他臨時編出來的，就是想在重頭戲來之前，先給秦輕語扣一個罪名。

這樣也是為了確保最后的底牌能夠對秦輕語一擊致命，秦輕語也知道狄知行既然敢這么說，就一定有辦法拿出證據，但秦輕語還是質疑道：

“狄大人，據我所知，黃習武身上并無官職，這校尉之職，不會是你剛剛追封給他的吧？”

狄知行立刻反駁：

“胡說，我有什么權力追封他人官職，那黃習武的確是靖國歷六十年的校尉，兵部一定會有造冊記錄，請兵部尚書孫大人命人取來便可知真假。”

兵部尚書是尚書令關舜的人，一個造冊記錄罷了，不需片刻就能偽造好，況且狄知行連造冊日期都編好了，就算秦輕語揪著這事也不會有結果。

“好吧，既然狄大人說黃習武在兵部有造冊記錄，那就算他有好了。

不過就算他是官員，那又怎樣？不管是凌遲他的人，還是殺死他的人，都不是我，你可怪不到我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