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仿佛做夢一般跟著那些人來到了王府。她自小便跟隨著父母受苦,何曾見過如此華麗的府邸,只覺來到了仙宮一般。她被一個老婆子引著從側門而入。綠竹隨著老婆子走過曲曲折折的回廊,又穿過一道道月門,只見一座座雕梁畫棟的樓閣,一株株奇異珍貴的花卉,一處處閬苑仙境般的景致。綠竹雖則新奇萬分,但卻一直低著頭,不敢向周圍仔仔細細地瞧上一眼。那老婆子邊走邊打聽綠竹的身世,綠竹內心有些膽怯,小心翼翼地說:“奴家的父母都是貧苦的莊稼人,今年夏天爹爹和娘親都染了瘟疫,家里無錢醫治,不到入秋便都死了……”綠竹說到這里哽咽住了,頓了一頓,又抽抽泣泣地道:“我們原是租了縣里張大戶的地耕種,房子也是他家的。父親死了,交不起租,奴家便被張大戶趕了出來。可我身無分文,連口棺材都買不起,只好……”綠竹說道這里,心中一陣顫抖,便頓住不說了。她不想提起被妓院買去之后的情形。
那老婆子聽著,眼圈也就紅了,嘆口氣道:“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到了這里,也算是找到安身之處了。只是一點,一會兒你見了管事的,千萬別這樣哭哭啼啼的。雖則你剛剛死了爹娘,但在王府里,是個人都比爹大,誰會耐煩看你這副嘴臉?一會兒機靈點,好給你分個好去處。”
綠竹趕忙止了哭聲,感激地說:“謝謝婆婆教導。”正說著,迎面遠遠走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身著一身鵝黃色的綾羅長裙,模樣嬌美,后面跟著兩個十來歲的小丫鬟。
綠竹躲在那婆子身后,小聲問道:“婆婆,那可是王府的小姐?”婆子低聲說:“她是伺候王妃的丫鬟香屏,不過一般人家的小姐又哪里趕得上她呢!”婆子說著,快步迎了上去,陪著一臉褶子笑道:“香屏姐姐,婆子這里給您請安了!等閑見不著您老一回,可是越來越漂亮啦!”
“呵呵,”香屏被婆子奉承得心中舒坦,伸出一雙纖纖細手捂著嘴笑著,“原來是寧婆子啊,你叫我您老,可到底是我老呢?還是你老?”
“哎呦,我的香屏姐姐啊!您可真會取笑婆子,我糟老婆子一個,哪兒能跟您比啊!我是歲數老,而您那,是資格老!”
“哈哈……”香屏笑著,目光轉到了綠竹身上,她用一雙杏核眼將綠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說道:“這個小丫頭便是小王爺今天買來的那個?”
“是是是……”婆子一邊說著一邊將綠竹拉到香屏面前,低聲說:“還不快給香屏姐請安!”
綠竹低頭垂眼地福了一福,小聲說:“綠竹給香屏姐姐請安。”說完,戰戰栗栗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小戶人家的閨女不懂規矩,姐姐您別見怪,以后還得請您好好教導她呢!”婆子陪著笑說。
“估計是不用教導了……”香屏一邊打量著綠竹一邊說,“可惜了一副好模樣啊!”她說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姑娘這話的意思是……”那寧婆子不由得一陣哆嗦,眼中露出驚恐的神情。
“還不知道呢,您老也不用這么害怕,你還是帶她去婉兒那兒問問吧!說不定也輪不上她呢!不過這也玄,這府里的丫鬟仆役誰還不沒點關系,早就躲得遠遠的,也就只好用他們這種剛買來的……”香屏說著,用惋惜的目光打量著綠竹,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又回過頭囑咐寧婆子道:“千萬別再和別人說了,萬一傳到王妃耳朵里,小王爺那里肯定又要大鬧一場。你也知道,王妃一向都不讓小王爺干種事的……”
婆子忙不迭地答應著:“姑娘放心,這個婆子自然明白。再說像我這種上不得臺面的,王妃跟前哪有我說話的地方。”
“恩,這就好,你領她去婉兒那里吧,我這就先走了,還得去花園給王妃摘幾朵菊花去呢!”香屏說著,帶著兩個丫鬟走了。綠竹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思量著兩人剛才的對話,一頭霧水。
“唉,走吧!”寧婆子嘆了一口氣,拉過綠竹的手,抹抹眼睛說,“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
“婆婆,你們剛剛到底說的什么事?好像和我有關系?”綠竹一邊跟著婆子向前走一邊問道。
“待會兒就知道啦!那小王爺啊……唉……真是個魔星!”婆子見四下無人,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