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因為心里有事,一直沒能睡著,半夜忽然聽到敲門聲,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怎么回事?”看著驚慌失措的丫鬟,二太太不由得變了臉色。
兒子差點殺了表姑娘,她知道老夫人和大老爺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他,所以就偷偷安排了人手,想等到半夜眾人熟睡后,悄悄把兒子送出府避避風頭。
難道是事件辦得不順利,被他們給抓住了?
跑進來的丫鬟嚇得花容失色,結結巴巴地道:“二太太,不好了,三公子他……”
二太太一顆心揪了起來:“三公子到底怎么了?”
丫鬟噗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太太,三公子他……投繯自盡了……”
二太太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兩晃,急忙扶著旁邊的桌子厲聲道:“你胡說什么?“
丫鬟淚流滿面道:“夫人,我沒有胡說,剛剛翠竹軒來了人,說發現三公子投繯了……”
二太太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強撐著沒有暈倒,顫聲問:“人救回來了沒有?”
丫鬟低著頭跪在地上,緊緊抿著唇,渾身不停地哆嗦著。
二太太心知不妙,一腳踢翻跪在面前的丫鬟,踉踉蹌蹌地抬腳出了門。
福寧堂中的曹老夫人也得到消息,在丫鬟的攙扶下,顫巍巍地往翠竹軒而去。
這一邊,馮姝和紫陌也匆匆趕了過去。
半路上,紫陌不解道:“三表公子怎么會投繯呢?是不是丑事被揭露了畏罪自殺了?“
馮姝直覺事件不會這么簡單,卻沒有多說什么:“咱們先過去看看吧。”
曹三郎如果真是自盡,二太太恐怕會揪著她不放,她得做好心里準備,不能被瘋狗亂咬。
曹三郎居然會投繯?
說實話,馮姝還真有點不相信。
她已經仔細問過紫陌,就像大家說的那樣,曹三郎和馮大姑娘自幼一起長大,關系一直不錯,要說矛盾,也就是近日因為馮大姑娘的親事。
難道說,曹三郎是因為馮大姑娘要和別人訂婚,這才想殺人?
可從馮大姑娘死后曹三郎的種種表現,馮姝覺得,曹三郎也許沒有眾人以為的那樣喜歡馮大姑娘。
所以,他殺人也許是另有原因。
可現在,曹三郎自盡了,這動機就成了迷。
馮姝越想臉色越難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遠遠就看到翠竹軒外站滿了人,喧嘩聲夾雜著哭泣聲不斷傳來,聽得人心底發寒。
二太太跌跌拌拌地跑進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曹三郎。
只見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臉色一片青紫,看起來很可怖。
“三郎——“二太太撕心裂肺慘叫一聲,瘋了一樣撲到了他的身上,不停地搖晃著他的身體,“你起來,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躺在地上?”
曹三郎雙目緊閉躺在那兒,原本俊秀的五官變得扭曲猙獰,面色一片青紫,尤其是頸部,一道深深的紅痕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二太太用力去拉兒子,可三郎身材魁梧,嬌小的二太太哪里拖得動?
“你們都是死人嗎?快過來幫忙啊,要是凍壞了三郎,我饒不了你們!”二太太瞪著旁邊的小廝,一臉兇狠。
“二太太,三郎已經去了……”王大夫立在一邊小聲道。
二太太的動作一滯,隨后才反應了過來,一把揪住王大夫的衣襟:“王大夫,你快救救三郎,他還年輕,不能就這么去了。”
王大夫不忍從二太太手中抽出袖子,只是搖頭嘆氣:“二太太,三公子的身子都涼了,請恕老夫無能。”
二太太僵硬地回過頭,看著三郎青紫的臉,渾身抖如篩糠。
她把兒子從老夫人那里帶回來的時候,并沒有察覺他有什么異樣,怎么才過了幾個時辰,原本活蹦亂跳的兒子就變成了冰冷的尸體?
二太太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曹老夫人來晚了一步,看到地上躺著的三郎和昏厥的二太太,兩腿不由得一軟。
一片忙亂間,一名衣衫不整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到了近前大家才發現,來人竟然是二老爺。
昨晚為了三郎的事,二老爺和二太太拌了幾句嘴,二老爺一氣之下,晚上便宿在了白姨娘那里。
白姨娘聽到曹三郎自盡的消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睡得像頭死豬的二老爺叫醒。
二老爺聽到白姨娘說三郎沒了,劈手就給了她一記耳光。
好端端的,這娘兒們竟然咒罵三郎。
二老爺越想越氣,又用力踢了白姨娘一腳,聽到白姨娘殺豬般的嚎叫,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赤著腳就直奔翠竹軒,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覺得天旋地轉。
王大夫給二太太施了針,二太太這才悠悠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二老爺,便嚎叫一聲撲了過去:“三郎沒了,這下你滿意了?”
她開始有些后悔,昨晚如果讓三郎留在福寧堂,有那么多人看著,三郎就沒機會自盡,說不定就沒有這場禍事了。
二老爺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兒子,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過,男人畢竟是男人,在最初的傷心過后,二老爺便冷靜下來。
他掃了一眼地上掉著的半截白綾,眼神陡然轉冷。
三郎是個男孩子,房間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昨晚是誰伺候三公子的?”
一名小廝撲通一聲跪下:“老爺,昨晚是小的伺候三公子,可三公子回來后,就一個人關在屋里,不讓小的進去,小的只能睡在外間,剛才聽到里面有動靜,小的喊了兩聲,三公子沒答應,小的不放心,這才砸了門進去,結果發現三公子已經吊在房梁上了……”
說到這里,小廝滿臉都是恐懼:“小的嚇壞了,急忙喊人幫忙把三公子放了下來,可三公子那會兒就已經沒氣了……”
二老爺抬腿踢了小廝一腳:“你個廢物,一定是你睡得太死,才沒聽到,三公子弄出那么大的動靜,都沒能把你吵醒嗎?”
小廝砰砰磕頭,只磕得額頭一片青紫:“二老爺,實在是小的沒辦法,三公子把門從里面反鎖了,小的聽到動靜不對,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弄開了門。”
哭得喉嚨沙啞的二太太終于冷靜了下來。
她忽然意識到,兒子的死都是因為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