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姝絲毫沒有擔心。
她給蕭十三的那種藥粉可不是尋常的花粉,就算宮中的太醫也不一定能查得出。
而蕭玉墨就算再重口味,估計也不會對一個渾身長滿紅疙瘩的人下手。
不過,她給肖十三的藥粉有限,萬一藥粉用完了,肖十三身上的紅疹消退了,那就麻煩了。
馮姝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
既然是她把肖十三推入虎口,那么還得由她把肖十三救出來。
更何況,他們前世還有一點師徒情分在。
肖十三臉上的紅疹反反復復,不但越來越嚴重,很多地方還潰爛了,一張原本很俊的臉變得面目全非。
即便是這樣,蕭玉墨依舊沒有放他離開。
他遍訪名醫,但凡聽說哪里有大夫擅長外科診治,都會請來府中給肖十三年看病。
這一日,京城來了一位名醫,蕭玉墨一聽說,立刻派人把這位名醫給請到了府中。
這名醫在京城很有名氣,據說有個人被歹人剁了雙臂,這位名醫居然能把這個人的雙臂給接了回去,很多人親眼目睹,那人修養了大半年,現在手臂活動自如。
因為這件事,這位名醫的名頭一下子打響了,找他看病的人踏破了門檻。
蕭玉墨是錦衣衛指揮使,又花了重金,名醫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就來到了蕭府。
聽說是那個接斷臂的名醫,肖十三很是緊張,害怕名醫看出他這紅疹是人為吃出來的。
名醫對肖十三一頓望聞問切,隨意問道:“這位小哥患上這個紅疹快兩年了吧?”
肖十三怔了怔,歡喜點頭:“是的,快兩年了,名醫果然是名醫,真是名不虛傳。”
心里暗笑:他患上這紅疹才幾天,這庸醫卻說兩年,估計名醫的名頭是唬人的。
肖十三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沖著名醫笑得越發開心。
而蕭玉墨卻眼睛一亮。
他記得肖十三說過,患上這紅疹有兩年了,之前的那些大夫都沒能診斷出,唯獨這位名醫說得沒錯。
果然是名醫。
“名醫,這小子的紅疹能治嗎?”蕭玉墨一臉期待地問。
名醫沉吟片刻,捋著胡子道:“這病其實不難治,難的是需要一個合適的環境。”
“環境?什么環境?請名醫指明,只要可以治,無論是什么環境,在下都可以想辦法做到。”蕭玉墨語氣懇切。
老名醫奇怪地看了蕭玉墨一眼。
以前聽說這個蕭玉墨是個斷袖,他還不太相信,看來傳言是真的。
這家伙為了一個男寵,竟然這么舍得?
蕭玉墨莫名覺得名醫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卻沒有多想。
老神醫捋了捋胡子,道:“這小子的病應該是濕熱陰虛所致,光服藥肯定沒效果。“
“那還要做什么?”
老頭兒一臉高深莫測:“要想徹底根除,除了要保持心情舒暢,必須要常年生活在一個有水霧繚繞的地方,再輔助一些湯藥,這樣過個一年半載,這身紅疹就會褪去的。”
“常年霧氣繚繞?”蕭玉墨怔住了。
“大人可知哪里可以終日霧氣繚繞?”名醫眼神閃了閃。
估計他如果不提醒一下,這小子很可能想不到。
“仙境嗎?”
除了仙境,他實在不知道,這天底下哪有整日霧氣繚繞的地方。
名醫翻了個白眼:“難道大人能尋到仙境?”
蕭玉墨黑了臉:“除了仙境,下官實在想不出哪里有霧氣繚繞的地方。”
名醫語重心長道:“怎么會沒有呢?這江邊、湖邊、海邊,因為濕度較大,不都是整天有霧氣嗎?”
蕭玉墨詫異道:“那找個江邊或者湖邊就行了嘛?”
名醫搖搖頭:“除了要霧氣繚繞,必須還有一個條件,便是這水中必須大量生長著水綿。”
蕭玉墨默了默。
要只是找個江邊湖邊,那很容易。
可要找個水中長滿了水綿的地方,他還真沒聽說過。
見蕭玉墨答不出,名醫只好接著提醒:“據老夫所知,咱們京城倒是有幾條河里長了水綿的,大人可多派人手尋找,相信一定會找到的。”
“多謝名醫,本官這就派人去尋找。”
“那老夫就先給這小哥兒開幾副藥,先壓制一下這紅疹的毒氣,只是要盡快找到老夫所說的地方,把人送到那里去靜養一段時日,才能根治此癥。”
說到這里,老頭兒又不放心地叮囑道:“大人若是尋到這個地方,如果生活在岸邊是不行的,最好能弄條船,把他放在船上生活一段時間,這樣整天被帶有水綿的水霧包圍著,才能藥到病除。”
“多謝名醫指點,下官記住了。”
老頭兒開好了藥,急忙提著藥箱走出了蕭府。
待名醫離開,蕭玉墨吩咐無影:“多派幾個人,把京城周圍的地方都找一遍,看哪條河里長著水綿。”
馮大姑娘幫蕭玉墨找到了肖十三,無影也就解脫了,不要再扮成丫鬟守在馮大姑娘身邊了,可前腳剛回來,后腳就被指派了任務。
“是,卑職這就去找。”
名醫離開了蕭府,立刻回到客棧,收拾了金銀細軟,再喬裝打扮了一番,叫了一輛馬車就直奔城門而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忽然停下來,車外響起一道女子的聲音:“王大夫,請下車吧。”
這么快就到城門了?
王大夫撩起車簾朝外看,沒看到城門,卻看到一張笑瞇瞇的少女的臉。
等到看清楚少女的模樣,王大夫不由得神色大變。
這不是那丫頭的丫鬟嗎?
王大夫打了個哆嗦,跳下馬車,轉身就跑。
跑了幾步忽然停住。
怎么前面出現了一片湖泊?
他這才朝周圍看了看,這一看頓時傻了眼。
這根本不是城門,而是到了紫煙湖。
紫陌走過來,笑瞇瞇道:“王大夫還是不要跑了,我們姑娘請你去那邊喝茶呢。”
王大夫沒轍了,認命地跟著小丫鬟上了岸邊的一艘畫舫,果然看到大堂里坐著的少女正沖著她微笑。
王大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不敢去看少女的眼睛。
馮姝看了一眼老頭兒背上的包袱,詫異地抬了抬眉梢:“王大夫,你這是想離開京城嗎?”
老頭兒一屁股坐下來,氣鼓鼓道:“姑娘,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對蕭玉墨說了,咱們之間也兩清了,你還想怎么樣?”
要不是這丫頭挖出他當年幫人接胳膊的事是一場騙局,他何至于被一個小姑娘捏的死死的?
看著老頭兒如驚弓之鳥,馮姝冷冷道:“王大夫,你知道蕭玉墨是什么人?”
王大夫抖了抖嘴角。
他就是知道蕭玉墨是個煞星,所以才會偷溜啊。
“王大夫,蕭玉墨可是錦衣衛的指揮使,你就算跑到天邊,也會被他抓回來的。”
王大夫下巴哆嗦了兩下。
他真是上了這丫頭的賊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