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夜色與秋季的霜霧結合在了一處,朦朧從夜色走出來的是高陽公主匆匆的身影。
她剛想進自己的帳營,卻發現李傾的身影擋在了簾幃之處,一動不動。
很顯然,他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高陽公主的眼眸微微一緊,眼里掠過了一絲心虛之色。
但她還是低頭上前,擦過了李傾的身旁,似沒有看見他一般就要往帳營里鉆去。
“高陽,你去哪兒了?”
李傾提高了分貝,在高陽公主身后似渾然不知地問道。
“怎么,本宮出恭一下,還需要跟國公大人匯報?”
高陽公主只是微微側了側頭說道,語氣里盡是敵意。
“我只是覺得,這么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兩軍交戰在即,還是小心為上。下次可以喊青鳥護著你一下。”
李傾的眼中波瀾不驚,緩緩道到。
只是,他看向高陽公主的眼中多了幾分失望。
“誰人不知青鳥是國公大人的人?又誰人不知,若我是真被吞天洲的將士擄了去,反倒比在這里好上百倍?”
“李傾,收起你虛偽的好心腸,我高陽不需要你的憐憫。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提著你的頭顱去慰藉亡兄。”
高陽公主冷冷瞥了李傾一眼,抬腳便進了軍帳之內,“嘩——”地一聲將簾幃放了下來,隔斷了兩人之間的交流。
李傾低頭,輕嘆一氣。
這時,青鳥匆匆走了來,故意以高陽公主能聽得到卻顯得很低沉的聲音說道:“國公大人,方才依照你的吩咐,已經將糧草和軍營的位置部署全部調整完畢,就等吞天洲二皇子率兵來攻,打個甕中捉鱉了。”
李傾了然一笑,點點頭道了一句:“那個通風報信的將手稿送出去的人找到了沒?”
“沒。我們在吞天洲的線人來報,只是說二皇子大喜過望,打算今夜卯時便帥兵來攻打我軍。”
青鳥按照之前的計劃煞有介事地在軍帳之前胡謅著。
李傾也裝作一副了然的樣子,點了點頭便低頭和青鳥耳語了幾句有的沒的。
而軍帳之中的高陽公主卻坐不住了,手一抖,“咔擦——”一聲摔落了一個杯子。
她連忙慌張上了床鋪,心里越想越不對勁,眼里也越來越慌張。
李傾和青鳥聽得軍帳之中的動靜之后已有幾分數,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便離開了這里。
但,與此同時,十名悍將迅速將這座軍帳包圍住,且埋伏得不著痕跡。
果然,在李傾和青鳥走后不久,心里甚慌的高陽公主還是趁夜色披著斗笠偷偷溜了出來,直奔了吞天洲的帥營所在!
而這十名悍將則一路緊隨其后,沿路灑下了追路粉,在暗夜之中隱隱泛出了熒光之色!
此時,整個盛秦的軍隊皆已整裝待發,個個身穿盔甲手持兵器屯兵在了湖前,只待李傾一聲令下!
陳木涼睡夢中聽得了動靜,迷迷糊糊地醒來,走出帳營才發現原來是要開戰了。
她心里一慌,四下尋著李傾和青鳥,卻發現尋不到兩人的身影。
她不敢多耽擱,將飛雪刀別在了腰際間,隨手牽過了一匹馬,一躍上馬,亦混在了這些戰士之中。
陳木涼知道,李傾打戰向來身先士卒,只要跟著這些將士,一定能看到他的身影。
而她,著實不想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此時,渾然不知自己已經中計的高陽公主根本沒有想到李傾早已派人跟好了她,并且利用她輕而易舉地便找到了帥營所在。
高陽公主一路闖入了吞天洲軍營帥營之處,一路因之前左仲的命令,她并未受到任何的刁難。
她一進帥營,便急急忙忙拉住了還在商討作戰方案的左仲說道:“那個手稿是錯的!李傾發覺了,并且已經換了糧草和主力軍帳的位置!!!”
“什么?!”
左仲聽完便腦袋一嗡,當然便黑下了臉。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接下來應該怎么辦,“啪——”的一聲轟響在他軍帳的上空便升起了一道極為閃亮耀眼的信號煙花!
左仲掀起簾幃便朝外看去,臉色陡然一變!
他咬牙切齒地看向了高陽公主,以魔鬼殺人一般的語氣說道:“想不到啊……本王如此信任高陽公主你,你卻恩將仇報!!!”
說罷,他便拔劍一劍沖著高陽公主割喉而去!
“不是我!你聽我說!!!”
高陽公主大驚失色,剛要解釋什么,卻被一個悍將一把拉過了身子!
而那名悍將則一劍橫在了左仲的劍端,高喝一句:“盛秦第十一師林總頭在此!拿你狗命來了——”
說罷,林總頭一劍凌空劈在了左仲的肩膀處,逼得他不得不以劍再擋,雙腿硬生生地矮上了好幾截!
一旁的吞天洲將士見此狀,紛紛持刀劍上前,一時間將林總頭圍了個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左仲才在副將的幫助下挑開了林總頭的劍,連口氣都來不及喘,高喝一句:“傳令三軍,待命!!!”
他的話音剛落,對面的盛秦軍隊便響起了如雷一般的擂鼓聲,鼓點激昂不已,振奮人心!
而排山倒海的“殺——”從湖邊越過了草地,數不盡的盛秦將士朝著這邊沖了過來,一時間如開了閘的潮水!
“傳令三軍!殺——”
左仲怒吼一聲,面目肌肉顫抖不已,一雙怒目似要噴出火來!
他來不及和林總頭糾纏,忙騎上馬就要去前線,卻剛一拉韁繩,馬兒一聲極為凄慘的啼叫聲后便一個猛摔摔倒在了地!
左仲亦從馬背上翻滾而下,驚魂未定地靠著劍撐住了身子。
他剛想站起來之時,一把冷劍橫在了他的脖頸之處,李傾慵懶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二皇子,現在喊殺,晚了。”
“李傾……你真卑鄙!”
左仲緊緊咬住了牙關,眼看著自己的將士一個一個的倒下,眼里的憤怒已然齜裂。
“錯。這叫兵不厭詐。”
李傾微微一笑,以劍端指在了他的咽喉處,長袖隨風揚去,宛如戰神親臨。
“你連女人都利用!李傾,你這個狼心狗肺之人!”
左仲淬了他一口,不服地吼道。
“二皇子不也是?怕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便是您吧?何況,擒賊先擒王,這打戰的常識,左衽老頭兒沒教會你?”
李傾邪邪一笑,冷冷命令道:“將二皇子帶走,好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