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秦城
這里是大漠與大興的交界處,也是柳家軍守衛了幾十年的地方。
原以為到這里就安全了,卻不料一入城,三人就被二千大軍圍住,抓進了守備營。
營中,一個敷著黃瓜片的中年男子,拿著銅鏡欣賞自己的樣貌。
仿佛看入神了,身旁的士兵怎么叫,也喚不會他的魂來。
這可跟宋玉軒印象中,驍勇果敢的柳家軍不一樣啊?
他看了眼一旁很淡定的柳夏月,小聲問道:“這人怎么了?連你也不認識嗎?”
柳夏月無奈的嘆口氣:“這我二叔,他現在是犯病了,等會兒吧……”
柳享的動作越來越扭捏,小女兒態看的宋玉軒惡心的不行。
這是犯得什么毛病?
還能上戰場打仗嗎?
奄奄一息的葉夢純抬了抬眼:“夏月啊,你確定我等得起嗎?”
柳夏月皺了皺眉:“不是我不急,而是急也沒用。他現在不認人,就算我爺爺來了,他也這個樣啊!”
葉夢純有點疑惑:“就算他不認得,難道柳家軍也不認識你嗎?”
柳夏月苦笑一聲:“柳家軍有幾十萬人,除了頭們,我也認不全啊!你讓他們認我,也太為難了吧?”
宋玉軒看柳享開始往臉上涂胭脂,身上忍不住一抖:“這是生了什么怪病?沒找大夫看過嗎?”
柳夏月同情的望向他:“老婆跑了,沒面子綜合癥?”
葉夢純與宋玉軒同聲道:“原來是他啊?”
柳夏月搖搖頭:“不不不,跑的很多,但是病了的就他一個。人比較脆弱,擔待一下。”
就在此時,柳享注意到門前的三個人:“你們是誰?”
旁邊的士兵回道:“一個說自己是戶部尚書之女,一個說自己是太子,還有一個說是咱們小姐。”
柳享看也沒看,直接擺擺手:“又是三個騙子,跟之前的騙子關一起去!”
士兵點頭,喊來人把三人拖拽下去。
宋玉軒急道:“夏月,你就不能打暈他們帶我們進去找柳老爺子嗎?”
柳夏月搖頭:“我要是傷了守城的將士,老爺子能直接剁碎了我,忍一忍,他瘋病一會兒就好了。”
押入大牢,獄卒蹙眉:“怎么又是三個人?什么罪名?”
士兵道:“一樣,又是冒充貴族的騙子。”
又是?
三個人?
冒充貴族?
柳夏月,宋玉軒,葉夢純的小腦袋同時向右一歪。
那么上一個,三人組是……
走進大牢,看到了最熟悉的面孔。
柳夏月大叫:“裴景瑞?”
宋玉軒大喊:“五弟?”
葉夢純哭喊:“爹?”
六人見面,幾多歡喜,幾多愁!
牢里突然傳出巨大的聲音,驚動了巡邏的軍隊。
他們火速趕來,看到了難以言表的畫面。
葉夢純與葉浩林相擁而泣。
葉夢純滿腹委屈,哭喊道:“爹,女兒好想你!”
葉浩林看著滿身傷痕的葉夢純,眼淚一把一把掉落:“女兒,你受苦了。不要怕,有爹在,你不會再受傷害了。”
宋玉軒像個念叨孫子的老婆婆:“宋靜容這么大的事,你為何不早點說。”
宋子晉翻白眼:“你也沒給我機會啊!”
宋玉軒繼續念叨:“你早說不就沒有這么多事了?”
宋子晉一把捂住他的嘴:“你除了推卸責任,說大道理,還有什么本事?”
最后那組更熱鬧……
柳夏月掐著裴景瑞的脖子:“你怎么在這里,說,你是不是來害我爺爺的,來害我柳家軍的?”
裴景瑞扶著快要斷了的脖子,大喊求救:“葉大小姐,你快來幫我解釋一下啊!”
士兵沖進去,將纏在一起的六人分開后。
領頭的看了看有些狼狽的柳夏月,小心翼翼的喊了句:“孫小姐?是孫小姐!”
他很興奮,馬上跪在柳夏月的面前:“小的參見孫小姐!”
柳夏月回過神,眸色一亮:“可算是有一個認識我的了!”
柳享還在瘋癲中,領頭只好越級,將柳夏月回來的事情,通知到將軍府去了。
柳林生帶人來接,見到六人這奇怪的組合,一臉懵,不知該如何行禮。
“給太子殿下……”
宋玉軒搖了搖頭:“已經不是太子了。”
“給尚書大人……”
葉浩林搖了搖頭:“已經不是尚書了。”
“給五皇子……”
宋子晉輕咳一聲:“我現在是譽王!”
柳林生很直接,用表情告訴大家,你們真的煩!
柳夏月抱著已經不行一路的葉夢純,急道:“快通知爺爺,讓他來救人。”
送進屋內,柳正楓替葉夢純號脈,他微微皺眉,滿眼疑惑:“這姑娘撐了幾天了?”
柳夏月想了下:“算上今日,有五天了。”
柳正楓搖了搖頭:“奇怪?”
柳夏月問道:“爺爺,她有沒有生命危險?她什么時候能好?”
柳正楓將葉夢純的手放下,走到一旁開了一副方子交給柳林生:“去熬藥。”
吩咐好后,回頭道:“按理說,這姑娘的命是挺不到今天的。”
葉浩林嚇得差點背過氣去,直接跪到了柳正楓的面前:“柳老將軍,您一定救救我女兒,不論要我如何都好,就算是全副身家,我也愿意出!”
只見柳正楓的眉眼微微一動,彎腰扶起了葉浩林,眼中閃著光亮:“那個,你全部身家有多少?”
葉浩林一愣。
“爺爺!”柳夏月眼睛一橫:“您差不多點。”
柳正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心吧,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肯定會救她的。”
過了會兒,柳林生端來了湯藥:“爺爺,藥好了。”
柳正楓指著湯藥:“她喝下后,會昏迷十五日。她身體大傷,此藥可為她重塑內元。”
宋子晉與裴景瑞同時去接藥,被葉浩林一把推開。
葉浩林恨不得給這兩人一拳,帶著怒氣道:“別參和了!你們要是有本事,我女兒能傷成這樣?”
二人愧疚,不敢再上前。
柳夏月扶著葉浩林來到葉夢純的床邊,看著他喂她喝藥。
安置好葉夢純后,眾人來到了花廳,這里備了飯菜,奔波一路的柳夏月無視他人的目光,狼吞虎咽起來。
柳正楓許久不見自己的孫女,恨不得將所有美食塞進她的肚子里。
柳夏月邊吃邊說:“爺爺,我見到圖巴汗了!”
柳正楓挑眉:“那是什么東西?”
不是老人家記憶力不好,而是他只能記住與他旗鼓相當的敵人。
柳夏月笑道:“是大漠的將軍。”
柳正楓細細想了想:“有那么點印象,應該長得不錯吧。”
他還喜歡長得好看的……
柳夏月點頭:“對對,就是他。”
聽祖孫二人的聊天,葉浩林突然想起了那封戰書,忙掏出來遞給柳正楓:“差點誤了正事,這是我家女兒讓我交給您的,說是那個圖巴汗給您下的戰書。”
柳正楓神色一凝,拿著戰書走出了花廳。
柳夏月囫圇吞了幾口,跟著跑了出去。
眾人一看,紛紛落筷子,跟著走了。
柳正楓面色嚴肅:“這上面若是寫的屬實,再有三日,大漠的蒼狼軍就要進攻大興了。”
柳夏月急道:“那我們趕緊整軍備戰迎敵吧!”
葉浩林搖了搖頭:“柳姑娘,打仗這事,怕由不得柳家軍做主。該不該打,能不能打,得聽皇上的。”
柳正楓與葉浩林對視一眼:“尚書大人說的對,夏月,好好照顧你的朋友,其余的事,不要參與了。”
柳夏月乖乖點頭:“孫女明白。”
待葉浩林與柳夏月去照顧葉夢純去了,柳正楓將目光看向另外的三個人:“您們,是打算留在將軍府嗎?”
宋玉軒裝出一副可憐相:“我被廢后,日子過得凄涼,還有性命之憂。柳老將軍,您就看在我曾在柳家軍學過兵法的份上,留我一段時日吧。”
柳正楓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您就再去柳家軍韜光養晦好了,也不用非得留在將軍府。府上畢竟有女眷,你個外男在,不太好。”
宋玉軒被懟的啞口無言,只能站在一旁唉聲嘆氣。
宋子晉恭敬道:“柳老將軍,我心系葉姑娘安危,所以我……”
柳正楓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話:“老夫斗膽問一句,可三媒六聘提過親嗎?”
宋子晉搖了搖頭:“還沒有,那是因為我在等……”
柳正楓再次打斷了他:“既然沒有,這葉姑娘也就與王爺沒什么關系了。王爺,糾纏不清,可不是君子所為。”
宋子晉完敗,灰溜溜的站到了宋玉軒的身邊。
裴景瑞倒是知趣:“我現在就走,定讓您眼不見心不煩。”
話音落,他就要離開。
柳正楓卻對他另有交代:“慢著。”
裴景瑞有點吃驚,指了指自己:“您老是在喊我?”
柳正楓點頭:“你不應該留在這里,你應該立刻回到裴家,把圖巴汗要來的事告訴裴家,讓裴家兄弟早做準備。”
裴景瑞有點不解:“這戰書可是下給柳家的,與裴家何干?”
柳正楓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裴景瑞:“到時候皇上讓裴家去抵抗大漠軍時,請你務必將剛剛的話,重復一遍給皇上。”
裴景瑞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說了多蠢的話。
傍晚,葉浩林睡下了,柳夏月一個人在照看葉夢純。
柳正楓偷偷摸進來,端著一碗看起來有點詭異的湯藥。
“爺爺,你要干嘛?”柳夏月驚醒,及時制止了要給葉夢純灌不明液體的柳正楓。
柳正楓一臉正氣,完全看不出猥瑣:“我要給她催吐,讓她醒過來!”
柳夏月非常緊張:“為何這么做,你不是說她需要恢復嗎?”
柳正楓慢縷胡須:“她才是知道戰書來龍去脈的人,讓她親自說,咱們就能更清楚大漠發生了什么事。”
柳夏月急道:“你可以問我啊!”
柳正楓皺眉:“你不是說,你當時失憶了嗎?”
柳夏月搶過湯藥:“我覺得你在意的不是這個,你從不擔心打仗的事。”
柳正楓的眼珠子轉了轉:“啊,我也確實很想知道大漠王宮里的事,綺麗王后是不是真的很好看?大漠王的頭頂綠不綠?二皇子蒼南是親生的嗎?”
柳夏月的臉拉的老長……
她才知道,自己的八卦之魂是從誰身上繼承來的。
爺爺,你自重啊!
送走了玩心重的柳正楓,柳夏月端著湯藥打算倒掉,正巧碰到了柳林生。
柳林生才將喝的爛醉的柳享抬回房間,見柳夏月手里端著一個碗,想都沒想就拿了過來:“妹妹!你先把水給我,你再去自己倒一碗。”
柳夏月來不及阻止,柳林生跑的飛快,瞬間沒了影。
二哥還是這么急躁……
柳夏月嘆口氣,向自己的房間走。
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她的眉頭一皺,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沖進房間,卻被藍色的身影擄走了。
“妹妹,好久不見。”
柳夏月懶得抬眼,弱弱的嗯了一聲:“大哥,您還沒睡呢?”
柳家孫子輩一代。
老二柳林生,輕功最好。喜歡家務,但性格急躁。
老三柳夏月,武功最好。喜歡八卦,為人耿直。
老大柳林蕭,暗器最好。喜歡樂器,但強迫別人欣賞。
不聽就喂蟲子!
真喂,一大勺一大勺給嘴里塞,塞到你聽為止。
是全家所有人的噩夢!
柳林蕭微微一笑,他生的俊逸不凡,若非他那奇怪的行為舉止,也不至于年過三十還未娶妻。
“這不聽說妹妹回來了,特地準備了一首曲子和一碗蛆蟲,等著與妹妹一同賞析。”
柳夏月渾身一顫:“多謝哥哥,我好久沒聽哥哥彈琴了,您請。”
柳林蕭滿意的坐到涼亭里面,開始撫琴。
他雖然喜歡樂器,但卻是個音癡。
彈奏的曲子,比鋸木頭的聲音都難聽。
刺耳朵,精神污染。
大概忍了半盞茶的功夫,柳夏月忍無可忍,一腳踢翻了古琴:“柳林蕭拿命來吧!”
柳林蕭很淡定,看了一眼碎在地上的古琴,從手邊端起了裝滿蛆蟲的碗。
葉浩林起夜如廁,被柳享撞了個滿懷。
柳享撲在茅廁上瘋狂嘔吐,并大喊:“有好消息,我有了!”
追在后面的柳林生,也沒覺得哪里不對,直接快跑傳信去了:“爺爺,二叔有了,二叔有了!”
柳夏月在房頂上與柳林蕭對打。
武器很別致,一個拿拍子,一個拿勺子。
柳林蕭笑道:“來嘛,吃一口嘛,很好吃的,跟小時候一個味。”
柳夏月吼道:“你才是跟小時候一個味,變態!”
葉浩林提了提褲子,一臉迷茫的回了屋子。
皇帝非要拿走柳家的兵權,真的是怕他擁兵自重嗎?
感覺,這家人。
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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