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冬日一晴天

第83章 魚食

時晴心里的怪異感愈發的重,她總覺得,眼前這個人明明身姿樣貌還是一樣的,內里的東西卻好像截然不同。

他怎么能前一秒還淚眼朦朧地求她別走,后一秒就微笑著對白嘉宴說我是她弟弟,他到底想干什么?

“沒什么想問的嗎?”周冬忍突然開口。

時晴遲疑著走近,身體繃得很直,那是一種面對危險時下意識的防御姿勢。

她皺眉思量片刻,本來是想問你怎么了,可脫口而出的卻是:“離白嘉宴遠一點。”

周冬忍去捏魚食的動作一頓,馬上就恢復了,這一次他多捻了幾粒,一落到魚池里便被一尾橙紅錦鯉搶去了。

他沒有接時晴的話,反而把魚食小瓷罐放在假山上,從脖子里把玉墜掏了出來,在時晴驚詫的目光中,緩緩道:“還記得它嗎?我這幾年一直戴著,從來都沒摘下過。”

時晴只覺得難堪,這玉墜簡直代表著她愚蠢的過往,她一看見它,就想起墓園里陰冷的風。

“你到底想干什么!”時晴壓抑著聲音質問。

周冬忍的瞳孔黝黑發亮,他盯著時晴唇上明顯被咬過的痕跡,突然發瘋似的摟過她的脖頸吻了下去,這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吻,處處都透著狠厲。

時晴猝不及防,等她意識到自己和周冬忍在做什么的時候,立馬掙扎起來,在兩人動作間,魚食罐被打翻落入水池,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嚇得魚四處逃竄。

終于,時晴狠狠地咬了周冬忍一口,擺脫禁錮。

啪!時晴在周冬忍臉上甩了一耳光,她喘息著擦了擦嘴,咬牙切齒地罵:“你瘋了!”

周冬忍看著時晴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頭看漂浮在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魚食,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剛才親吻的甜蜜,喃喃自語:“這么多魚食,你們明天大概都會撐死。”

時晴疾步回到屋內的時候恰好碰上端著果盤的姚芷嫻,姚芷嫻被她臉上還來不及消散的震怒嚇到,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是要送到二樓嗎?”時晴沒心情去顧及她的情緒,直截了當問道。

姚芷嫻點頭,強撐著笑了笑,“廚房里還有,我去拿給你。”

時晴說了聲不用,走上前把她手里的托盤接了過來,語氣冷冷淡淡:“我去送,您休息吧。”

她轉身剛走兩步,身后的姚芷嫻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時晴微微回頭,側頭看她,皺著眉,面色已是不愉,不耐煩地說:“有事嗎?”

姚芷嫻的嘴唇抖了抖,手心攥著衣擺,好不容易才把話問出口:“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時晴一愣,突然又笑了,但是這笑聽起來并不刺耳,只是異常干癟,沒有什么內容和靈魂。

她只是覺得有些沒意思,沒意思透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巴巴送上門來和這幫人撕扯,這么久了,依然沒完沒了,個個兒都想捆住她的腿,從她嘴里扒出點東西來。

可惜她早就空了,他們想要的,她給不起,也不想給。

“行了。”她直直看向姚芷嫻,用一種非常無所謂的口氣道:“您放心,我不會逼著您和我爸離婚的,再怎么著,我爸現在也生著病,確實要人伺候,姚阿姨,以后就麻煩您了。”

姚芷嫻慌忙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事兒,什么意思都一樣,我先走了。”

說罷,時晴再也沒看身后的人一眼,徑直端著盤子上了二樓,敲了敲門,還沒等里面的人說請進,她就推開了門。

時屹和白嘉宴同時看向她。

“你怎么來了?”時屹問道,他明確說過要和白嘉宴單獨談談。

時晴把果盤放下,拍了拍白嘉宴的肩示意他站起來,她本也不想白嘉宴和南城這邊接觸太過,剛才縱容他被拉走不過是想找個機會和周冬忍聊一聊,卻沒想到聊出那么個結果。

糟心的時晴現在一點就著,“你身體不好,還是早點歇著吧。”還沒等時屹回,她緊接著又下了一劑重藥:“哦,對了,我訂了明天的機票。”

女兒要走,時屹哪里還管得了其他事,連剛才想說什么話都忘了,忙問:“怎么這么著急?再多住些日子吧,我和你姚阿姨……”

“爸。”時晴重重地打斷他,語氣是平和的,卻分明透著不容置喙的堅定:“工作室很忙,我不能把擔子丟給煙煙一個人扛。”

時屹看著這樣的時晴,突然有種護在羽翼下的雛鷹終于遠離自己獨自捕食的感覺,那情緒既恐慌又欣慰,十分復雜,最終只凝結為一口氣,嘆出來,無力地揮了揮手,說了聲好。

白嘉宴禮貌對時屹欠了欠身,跟著時晴走出房門。

剛出門,白嘉宴就小心翼翼去勾時晴的手指,跟小孩似的,左碰一下又碰一下,最后勾著她的尾指,沖她眨了眨眼,“不高興嗎?”

時晴現下是真沒心情玩這些游戲,皺著眉說:“沒有。”

“唔——”白嘉宴突然停住腳步擋在時晴面前,雙手貼在她臉上用力揉了揉,似乎是想把那些不愉快都擠出去,又低頭親了親她被擠得撅起來的唇,“你怎么不問問我你爸都跟我說了什么?”

時晴把白嘉宴的手從自己臉上拂開,仍然興致缺缺,“他無論說什么,你都別往心里去。”

白嘉宴一愣,沒成想聽到這么個答案,情緒瞬間跌落,他想起晚餐時時晴和周冬忍之間的互動,他們之間即便是針鋒相對,也有種不容他人插入的默契,讓他心慌不已。

“我突然來找你,你是不是不高興?”他問道。

時晴抿了抿唇,沒有馬上回答,說實話,她倒是沒有覺得不高興,只是不想白嘉宴摻和到她家這堆破爛事兒里,她自己都急著脫身,何必又拉個人下來?

白嘉宴見她猶豫,還以為是默認了,扁著嘴滿臉委屈,本來眼尾就有些下垂,這樣一看更是可憐,小哈巴狗似的。

時晴嘆了口氣,主動牽了他的手,哄道:“好了小甜豆,我沒有不高興,只是有些累了。現在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咱們明天中午就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