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宴一張嘴鬼話連篇,連草稿都不帶打的:“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我們在樓梯上狹路相逢,我說你瞅啥,他說瞅你咋地,我倆這屬于王不見王,比劃比劃,點到為止!”
時晴讓他一通胡沁氣得腦殼疼,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白嘉宴找準這時機可憐巴巴道:“時晴我臉疼,你弟弟手忒狠,不過他也沒討著什么好。”
“坐下,我給你找點藥。”時晴瞪了他一眼,蹬蹬下樓,不一會兒就跑了回來,手上拿著一紅一白兩罐云南白藥噴霧。
白嘉宴自知沖動做錯事,卻并不后悔,沉默著坐著讓時晴給他上藥,不時偷偷看她臉色。
“閉眼,一會兒噴到眼里有你受的。”時晴冷臉道。
白嘉宴乖乖地答:“哦。”
時晴先給他噴了紅瓶,過了三分鐘后又用白的,她猶豫半天,還是開口說:“白嘉宴,我和他……”
“誒!到眼睛里了,疼!”白嘉宴捂著眼痛呼。
時晴一愣,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拽著白嘉宴進了浴室給他沖,把這事忙活過去,想說的話也被拋到腦后了。
白嘉宴看時晴一臉關心的樣子,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他還沒有信心能夠百分之百留住她,在所有的面具被撕開前,請容許他暫且逃避。
兩個人下樓時,時屹和姚芷嫻都還沒起,周冬忍也不在,王媽見他們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便招呼他們吃早飯,時晴想帶白嘉宴吃些南城特色早餐,就沒應下。
這時負責打掃后院的傭人端著個盆往外走,時晴看了一眼,是幾條死魚。
那傭人見主家瞧了,知道這魚貴,急忙解釋:“我一大早去看就這樣了,明明昨晚還是好的。”
時晴想起她和周冬忍糾纏時打翻的魚食罐子,臉上一陣難看,“沒事,換幾尾新的就行了。”
出了門白嘉宴才知道是要去看望時晴的保姆,兩人吃完湯包后去商場買禮物。
白嘉宴興致勃勃地說:“回頭咱們回北京,我帶你去喝正宗老北京豆汁兒。”
時晴正給吳媽挑金鐲子,聞言下意識地回:“別,我喝過那東西。”
白嘉宴好奇地問:“什么時候?”
時晴說:“十來歲,去北京參加個夏令營,做游戲輸了就得喝。”說著,她把手里的鐲子遞給服務員包了起來。
白嘉宴嘆了口氣,小聲嘟囔著:“十來歲啊?要是我先認識多好。”
時晴一愣,恍然想起自己和周冬忍的初見,都還是天真不諳世事的年紀,哪里想過以后會有這么多糾葛。
她甩了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刻意同白嘉宴開玩笑:“我十來歲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吧,你想讓我誘拐兒童?”
白嘉宴:“……”得,當我沒說。
吳媽離開時家就回了兒子家,環境挺不錯的一個小區,時晴和白嘉宴提著一堆盒子直奔七樓,按門鈴的時候還有些緊張。
“來了來了。”吳媽溫柔的嗓音從門內傳來。
一開門,老太太先是愣了幾秒,隨后眼淚就刷地掉了下來,一把握過時晴的手,邊哭邊罵:“你這孩子……你這孩子還曉得回來啊!”
時晴眼角也微微泛紅,任由吳媽緊緊握著她,軟乎乎地撒嬌:“吳媽,我好想你。”
兩人哭了一通,吳媽才看見白嘉宴,問道:“這是……”
時晴還沒回,白嘉宴就搶先一步,他瞧得出來時晴對吳媽的感情不一般,語氣甚至比對時屹還要恭敬:“吳媽好,我是時晴的男朋友。”
吳媽眼里的驚訝掩飾不住,她對白嘉宴的態度顯然是平淡的,隨口問了兩句后就沒再管,只是拉著時晴不住地說話,恨不得把她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問個遍。
時間過得很快,臨走時吳媽還依依不舍,她看了眼白嘉宴,想說些什么又沒說出口。
白嘉宴是個小人jing,哪能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微笑著說了句“我先下去把車里空調打開”后就下了樓。
時晴無奈地笑了笑,“您今天這是怎么了呀,白嘉宴不合您的眼?”
吳媽抿了抿嘴,不死心道:“時晴,你告訴吳媽一句實話,你真的在和那個人處朋友啊?”
時晴點了點頭,“我騙您干嘛?”
吳媽嘆了口氣,猶豫著說:“挺俊的小伙子,不是不合我老太太的眼,就是……就是……”
“什么?”
“你和他處朋友了,小冬怎么辦?”
時晴身子一僵,臉上的笑都掛不住了,“您說什么呢……”
吳媽摸了摸時晴的臉,柔聲道:“吳媽年紀大了,不曉得你們之前到底為了什么搞成這樣。當年你走了我就和先生辭了職,這幾年來看我老婆子的就小冬一個。那孩子不容易,遭了我半年的罵還不走,逢年過節都過來瞧我,我說‘你來干嘛,我跟你什么關系都沒有的’,可他說他是替你來看我,唉,是個好孩子,只是命苦,后來我才曉得的,他這幾年根本沒有在家住,一直都是一個人的。”
時晴哪里想過會有這么一出,臉色幾變,心里堵得要命,自己都說不出來是個什么感覺,只是隱約從喉嚨里嘗出澀味,“吳媽……我……”
吳媽握著時晴的手,“孩子,吳媽不是要管你和誰好,只是你是我抱著長大的,吳媽了解你的呀,我怕你以后要后悔。”
回程路上,時晴明顯情緒不佳,白嘉宴沒有多嘴,貼心地陪著她沉默,偶爾說兩句,也是關于鵬城那邊的事情,雙方陷入一種詭異的默契中。
這種默契維持到回南屏山拿行李去機場,時晴直到最后到沒有見到周冬忍,腦海中情緒翻涌,似有兩頭野獸互相撕咬,攪得她疲憊不堪。
上了飛機,手機關機前進來最后一條短信,沒有來電顯示,可那串號碼時晴再熟悉不過,幾年未變。
“放心,這里一切有我。”
有一只手拿過她的手機,長按電源鍵,關機。
白嘉宴側身捧著她的臉親吻,聲音里透著一絲哀求:“別看手機,看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