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沐自投羅網就是為了見葉思瑤的父母,他心里清楚,想了解小可憐的過去,只能從這老兩口下手,之所以選擇要去見小可憐的母親,是因為錄音里小可憐提起了母親。
葉弘愣了一下,皺著眉問:“你要見哪個母親?”
程北沐跟著愣:“他有幾個母親?”
葉弘:“一個親媽,一個后媽,你跟他都搞對象了,竟然不知道?”
程北沐低下了頭,他真不知道,小可憐從來不跟他講,他也從來沒問過。
小可憐是重組家庭嗎?重組家庭的后母如果犯渾,那確實比自己那個生下就跑的親媽要慘一些。
“你是想見他親媽吧。”葉弘打消了他的念頭:“我告訴你,沒戲。”
“為什么?”
“他親媽在哪兒我都不知道,他爸要他考年紀第一才能見親媽一次,不然你以為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程北沐沉默了一會兒,這個理由他也想到過,沒想到小可憐真就是為了見親媽才來接近自己。
挺好,夠狠,是我認識的葉思瑤。
程北沐忍著胸口的憋悶,決定退而求其次:“那我要見他的父親。”
葉弘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他最近也在愁著怎么和葉然交代,葉然讓他調查葉思瑤,將葉思瑤在學校的事情如實稟報,但葉思瑤和男人搞對象這事,他是怎么也開不了口。
雖然他是給葉然辦事的,但他和他這個弟弟也算是從小玩到大,葉弘這人挺重感情的,自己父親離世后,對他最好的就是霍嬸嬸,葉思瑤更是他當成親弟弟對待,不然這么多年,他也不會縱容葉思瑤的各種少爺脾氣。
于情,他絕對是站在弟弟這邊,于理,他是應該給叔叔好好干活的,這讓葉弘這幾天很為難。
既然程北沐想要去找死,那就讓他去好了。
葉弘答應程北沐后,就將他送回了學校,程北沐好奇地問:“不是不讓我考試嗎?”
葉弘冷笑:“我只是幫我弟弟拿個年紀第一而已,現在你兩科沒考了,我不信你還能拿年紀第一。再說了,真把你關兩天,我那腦子不好的弟弟肯定會發現你不見了,就像你說的,他又拿磚頭砸人怎么辦?”
程北沐:“那你答應我的見葉叔叔呢?”
葉弘:“你放心好了,明天你考完試我會來接你。記住,這件事不能告訴我弟弟,你得把你該演的戲演好!”
兩天后,葉思瑤考完試,胡松神色慌張的跑過來:“瑤瑤,你哥這幾天是不是回國了?”
葉思瑤往書包塞書的手頓了一下,扭頭看他:“你見到他了?”
胡松沒直接回答,又問:“你知道北沐第一天兩科沒考的事情嗎?”
葉思瑤錯愕,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他怎么了?”
他確實不知道程北沐沒來考試,他們兩雖然不在一個考場,但程北沐每天都有來學校,考完試兩個人還一起回家。
其實考試前遇到的那個光頭,葉思瑤當時就有懷疑是葉弘派來的人,為了防止程北沐不再被騷擾,他還特意每天放學等他,看著他到家才安心。
程北沐來學校不考試,那他在干什么?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裝出一副啥都沒發生的樣子?
胡松看他那個樣子就是不知道,神情凝重道:“我和北沐是一個考場的,我看到他第一天沒來考試,但考試結束前他又回來了,老師找他談過話,但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老師竟然也不管了。北沐還囑咐我不要告訴你,今天我親眼看見北沐上了你哥的車,那輛黑色的奔馳s400對吧?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哥的車,我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還是告訴你比較好……”
后面的話葉思瑤就沒再聽了,他推開胡松,拔腿就往家方向跑。
葉然和葉弘這兩個人做事心狠手辣,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和程北沐的關系,那程北沐會面臨什么?根本不敢細想!
一路上葉思瑤都在想,想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拿到年紀第一,想的也不是自己該怎么和父親解釋,他滿腦子都是程北沐溫柔純凈的笑臉,輕聲細語的叫他“瑤瑤”。
他想起程北沐喝的爛醉,提著一袋子圍巾給他,就是怕他凍著;他想起程北沐在文具店門口給他唱《過火》,如果你想飛,傷痛我背;他想起程北沐在他失智發狂的時候,捧著他的臉,讓他找回自己,對著夕陽告訴他,想和他慢慢變老。
程北沐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溫柔,最善良,最不貪圖他錢財,最不懼怕他性格,最掏心掏窩對他好的男人。
而他卻做了什么。
葉思瑤雖然一直在跑,但腳底下卻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他想過一萬種可能,和家人決裂,放棄自己現在的身份,給程北沐跪下道歉,什么樣都好,他只想把程北沐救出來,他只想看到程北沐能平安無恙。
他覺得自己很可笑,他都已經為了程北沐改變成這樣了,居然還曾懷疑過,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程北沐。
那個人早就比他的命還要重要了。
葉思瑤來到家門口的時候,傭人連嬸正在花園澆水,看到他臉色蒼白,大喘粗氣,險些就要跌倒在地上的樣子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小少爺,你沒事吧?”
葉思瑤無力的揮了揮手,問:“今天有陌生人來家里嗎?”
連嬸:“有個年輕小伙子被弘少爺帶回了家,說是有事找老爺。”
葉思瑤只覺一陣頭暈目眩,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他不想逃避了,握著冰冷的門把手,抱著赴死的決心打開了大門。
當他看到程北沐胳膊腿健全的坐在沙發上時,長長松了口氣。
但葉然的情況就不好了,鐵青著臉,看到他來直接把眼珠子都瞪圓了,里面布滿了血絲。
葉思瑤無視父親那副吃人的表情,走過去,直接拉起程北沐的胳膊,就往門外走。
程北沐被他拉的踉蹌了幾步,開口道:“瑤瑤,我和你爸正在談事呢。”
“談什么談?!”葉思瑤大喊一聲,憋屈在心里的火瞬間爆發:“程北沐你他媽就是有病!你有事不會找你男朋友說?跑來這里干嘛?我問你,你為什么第一天沒來考試?是不是有人威脅你?是不是這個老頭和你說了什么?你他媽為什么不告訴我?還把我當傻子一樣忽悠?”
程北沐被他吼的一愣一愣,這還是葉思瑤在這個人格里第一次沖他發火,他除了些許震驚之外,還有些委屈。
他這兩天忍辱負重都是為了誰?冒著生命危險跑來找葉然是為了誰?他聽到那段錄音,明明心里難過的要死,還要極力壓抑著自己,配合著演戲,想盡辦法了解他的過去,又是為了誰?
沒錯,他是個記憶引導員,他理應該做這些,但拋去這層身份,他只是個普通人,有普通人應有的七情六欲,尤其是聽到葉思瑤說“男朋友”這三個字更是覺得莫大的諷刺,他被當成男朋友了嗎?難道他不是被人愚弄,被人欺騙的對象?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他媽操蛋!
程北沐一把甩開葉思瑤的手,轉頭不去看他:“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