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

第二六七章 熱風拂面

到了樓下之后,慕流云有些后悔了,在她意識到自己要怎么跟著去那座廟之后。

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昏暗起來,袁牧叫那幾個武師騎上馬分頭走,免得聲勢浩大惹人注意,等那幾個武師陸陸續續出發之后,他才拿出一條墨色斗篷,抖開來替慕流云裹上,看那個架勢,好像方才在從房間里出來之前就已經預料到得帶著慕流云一樣。

慕流云這會兒還沒有多想,她此番出來沒有料想到還有夜間出去暗中行事的機會,并沒有帶適合夜行的衣裳,現在身上的袍子顏色有些淺,所以袁牧才用墨色的斗篷將自己裹起來。

袁牧幫她將斗篷在頸前系好帶子,然后伸手仔細地將后面背著的兜帽拉上來,戴在慕流云頭上,寬大的兜帽頓時就講她的整張臉都遮擋在了陰影當中。

慕流云:“……”

用斗篷遮一遮衣服的顏色倒是還比較容易理解,可是需要戴個這么大的兜帽,把自己擋這么嚴實么?這樣遮了個嚴嚴實實,自己左右兩側的視線都受了限制,這要怎么看路啊?

“上去吧。”袁牧把馬牽到慕流云的面前,對她說。

“呃……這……”慕流云詫異地看著那匹馬,心想就自己那騎馬水平,這得走到猴年馬月去啊!再者說,就算是騎馬,也不用裹成這副自己老娘迎面遇到都未必認得出自己的樣子吧?

很快,慕流云就知道了這些疑問的答案。

就在她一愣神兒的功夫,袁牧兩手在她腰間一托,她便在一個向上推動的力道下伏在了馬背上,由不得多想,本能的迅速調整了一下姿勢,好讓自己可以在馬背上坐穩,才剛剛穩住了,耳邊一陣風,身后已經多了一個人。

袁牧翻身上馬,坐在慕流云身后,長臂一伸抓過韁繩,在慕流云耳邊說了一句“抓穩馬鞍”,便雙腿一夾馬肚子,策馬朝出城的方向奔去。

一匹馬背上的位置就那么大一點兒,慕流云被袁牧兩條手臂護著,后背正好貼著他身前,坐得倒是穩當得很,一點沒有左搖右晃、搖搖欲墜的風險。

這一回倒是慕流云第二次和袁牧共騎一匹馬,上一次是袁甲犯渾的那天夜里。

只不過那會兒慕流云被自己差一點就要成了枉死鬼這件事驚嚇不輕,被袁牧救下之后,回程一路上渾渾噩噩,根本醒不過神來。

這一次她倒是十分清醒,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這馬兒真跑起來的速度實在是有些嚇人,慕流云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臟不安分的在胸腔里砰砰亂跳,反而還沒有上一次來得淡定。

還有,她頭一回發現,晏州這邊還真是比江州的氣候要溫暖不少,不然的話,為什么她能感覺到一陣陣的熱風不停的吹著自己的臉,讓她兩頰發燙呢!

這一路上,慕流云也終于明白了那墨色斗篷的妙用,她整個人被裹在里頭,路旁偶有經過的人,也看不到她的面目,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因為冷不防看到“光天化日兩個男人同騎一匹馬”這種事情而大呼小叫了。

兩個人一路無話,袁牧手執韁繩策馬狂奔,出了城之后,每到比較崎嶇不平的地方,他都會將手臂收緊一點,一面慕流云穩不住,從馬上一頭栽下去。

就這樣,慕流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來到了山下,袁牧找了一個隱秘的位置把馬拴好,慕流云也趁此機會深呼吸了幾遍,以平復自己那顆砰砰亂跳的心。

慕流云平日里馬車坐得多主要是以為不會騎馬,驗尸查案難免東奔西跑,體力上還是頂得住的,可就是到山下時天色已經黑了下去,林子里面又格外幽暗,算不得好走。

慕流云深一腳淺一腳走了一會兒,覺得那斗篷太長,走起路來是在有點礙事,索性將斗篷的下擺卷一卷,兩頭一扯,連同外袍的前襟一起系在腰間,這才覺得腳底下利落了不少。

袁牧走在前面,走了一段回頭一看,就見慕流云腰間系著斗篷,鼓鼓囊囊的,乍一看就像是一朵顏色發黑的香菇,他微微一愣,隨后發出了一聲輕笑。

在這樣黑漆漆的山間樹林中,就這樣,一個人和一朵“香菇”默默行進,到了廟的附近,袁牧沒有急著靠近,而是伸手示意了慕流云一下,兩個人蹲下身,藏在一棵大樹后頭。

慕流云瞇著眼睛仔仔細細朝周圍看了半天,也沒發現在他們前頭出發的武師都在哪里,之后只好放棄,老老實實蹲在那里,一聲不響地等著。

廟里面也很安靜,看樣子那些被迫繼續留在這里的僧人已經都回禪房去了,內院離外頭遠,土匪們在內院里的動靜外面也聽不到。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袁甲出現了,只見他手里提著一壇酒,大搖大擺朝廟門走了過去,慕流云疑惑地朝他身后看了看,很顯然馬車是趕不上來的,其他的那些酒也不知道在哪里。

袁甲大步流星來到廟門口,舉起拳頭咚咚捶著廟門,那原本看起來就有些破敗的木頭門被他捶得顫顫悠悠,感覺好像再加一把力就會直接碎裂開來似的。

不一會兒,里面有了動靜,似乎是有人提著一盞燈籠出來了,燈籠昏黃的光從門縫里面透出來,一同透出來的還有一個哆哆嗦嗦地人聲:“你……你是誰?要、要干嘛?”

這充滿了惶恐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被迫留在廟里面的小和尚。

袁甲粗聲大氣地吼道:“把你們慧能大師叫出來,我是來給他們送東西的!”

門里的和尚一聽這話,也沒了應聲,一串凌亂的腳步和遠去的光倒是讓袁甲知道門里的人已經跑掉了。

過了一會兒,門里面吵吵嚷嚷有了一些聲響,其中還夾著方才跑走的那個凌亂小碎步,到了門口之后,就聽里面哎呀一聲慘叫,緊接著撲通一聲。

聽起來,應該是那個過去幫忙報信兒的和尚被人一腳給踹翻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