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

第四一三章 一片心

慕夫人一聽這話,心疼地又想數落又想安慰,慕流云連忙表示自己躲得快,只是砸疼了一點,沒有大礙,再過個一兩天就好了。

慕流云的的心細如發是像了誰不太好說,至少驗尸驗傷的本事可絕對不是和慕夫人學的,慕夫人聽女兒這么一解釋,半點也沒有起疑心,只是叮囑了她幾句要小心,這是便過去了。

白日里袁牧和慕流云照例陪著慕夫人去巡視了一番慕家的鋪子,這事兒倒并不需要他們兩個跟著,但是袁牧堅持要陪慕夫人走一遭,慕夫人也就沒有推辭。

其實慕夫人和慕流云母女兩個心里面都清楚,袁牧這么做無非是要讓太平縣乃至江州府的人看一看,慕家的背后是誰,免得慕流云被他帶走了,剩下慕夫人自己一個人打理家中生意,遇到之前那種不開眼跑去搗亂的。

不過這倒是著實有些多慮了,自打上一次袁牧叫袁甲在慕家的鋪子外頭結結實實給幾個太平縣資深紈绔浪蕩子上了一課,并且就連江州府的楊大人親自跑來撐腰都落了一個灰溜溜吃排頭的下場,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慕家是不好輕易招惹的了,誰還敢給慕夫人沒事添堵。

沈傜倒是沒跟他們一起,她已經迫不及待、熱火朝天地給自己的小徒弟開始傳授技藝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晚上吃過了晚飯,袁牧就回房歇下了,前一天夜里他幾乎都沒有休息過,白日里又跟著慕夫人到處走,這會兒的確是感到有一些乏了。

慕流云倒是還好,雖說半夜里頭一反駁著,后來心里面踏實下來,睡得倒是挺沉,所以這會兒jing神頭兒還算足,吃過了飯照例陪著母親回房去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總覺著母親今日和自己聊天的時候,有那么一點心不在焉,眼神還一個勁兒的打量著自己,古里古怪的。

“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要對我說啊?”終于,她忍不住開口問,“有什么您就直說吧!”

“唉……”慕夫人被慕流云這么一問,微微一愣,然后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確實是有話想要跟你說,但是自己這心里頭也是一團亂,都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口才好了!”

“瞧您說的!咱們娘倆關起門來說說體己話,還有什么需要斟酌措辭的么!”慕流云失笑。

慕夫人也被她給說得笑了出來,笑過之后仍舊是嘆氣:“兒啊,我這心里面也不知道是擔心還是高興,亂七八糟地都攪合在一起,人說什么五味雜陳,八成就是這滋味兒了!

過去我總是偷偷發愁,娘的歲數越來越大,等到有一天娘撒手找你爹去了,剩下你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怎么辦呢!

雖說江謹那孩子知道咱們家的事,也愿意幫著你,護著你,但我始終覺得不是那么回事兒,你頂著個男兒的身份,咱也不能就這么耗著人家,耽誤人家一輩子……”

“娘,您這是說什么呢?!”慕流云扶額,“我和江兄情同手足,同窗之誼……”

“是是是,娘長著眼睛呢,看得出來,你對他的確是同窗之誼,所以娘才更覺得不能那么耗著人家,對你對他都不好,可是偏偏你身邊就只有這么一個知根知底能說得上話的……

現在一想到有朝一日,我兒也能夠堂堂正正做回女兒家,說不定還能不耽誤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真的是打從心眼兒里往外高興,高興著高興著,又想往大腿上擰一把,看看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真兒的有這樣的好事……”

慕夫人說著,又忍不住想到往日的種種難處,濕了眼眶,拿帕子一個勁兒的拭著。

慕流云知道這是母親又忍不住難過和自責起來了,連忙安撫她:“娘,您可別胡思亂想,若不是您當初的好辦法,我估計早就被二房三房溺死在尿盆里頭了也說不定!”

“呸呸呸!他們敢!”慕夫人聽不得這種可能,趕忙攔住慕流云的話頭兒。

“若不是我頂著男兒的身份去做讀書去考舉子去做司理參軍,如今又怎么會被袁大人給發掘出來,受到器重呢?所以咱們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不對,之前我也沒有覺著苦。”

慕流云笑嘻嘻地安慰著母親:“所以啊娘,仔細想一想,您不覺得這都是老天爺一手安排好的么?正所謂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更何況我這種機靈的小百靈呢!”

慕夫人本來還挺復雜地心情被女兒這么一鬧,頓時也沒有那么惆悵了,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伸手戳了戳慕流云的額頭:“你這聒噪勁兒啊,確實挺像百靈鳥的!唧唧喳喳!”

慕流云也跟著笑,聒噪不聒噪的無所謂,母親把那種悲悲切切的自責情緒扔掉,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你過幾日便要同袁大人上京城去了?”笑過之后,慕夫人又恢復了正色,繼續問道。

慕流云點點頭:“是啊娘,我們在家里住幾日,休整一下,然后回提刑司去把那本的事情也處理安排妥當便準備出發了,正好袁牧他要回京面圣,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我們到忠勇郡王那里去打聽打聽那烏蛇劍到底是個什么來歷,說不定能找到和爹失蹤有關的線索。”

慕夫人聽到慕流云很自然地直呼自己上官的名諱,微微錯愕了一下,輕輕嘆了一口氣。

“兒啊,你別嫌娘啰嗦。”她拉過慕流云的手,一邊輕撫著,一邊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這位袁大人不比尋常的公子哥兒,他是京城里的貴人,是郡王府的世子,與我們這種小地方的市井商賈人家那是真真正正的云泥之別。

雖然說他不論是樣貌還是才智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但……但人家的門檻也確實太高了。

他有這份心意,娘也說不好到底對咱們這樣的人家來說是幸還是不幸,尤其是你做推官,擺弄尸首這樣的事……但娘也看得出來,袁大人不是個逢場作戲的偽君子。

但是他畢竟年輕,做事情只顧著自己的心意,不考慮旁得那些,可是涉及到終身大事,無論如何也繞不過父母之命,回頭他帶你到了郡王府,見到了王爺,若是王爺他不喜……

那咱就知難而退,大不了求袁大人把你調回州府,哪怕回太平縣也行,慕家不差你那先月俸吃飯,娘只要你過得舒坦自在,別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