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

第四一九章 驗看

慕三爺有些傻眼,他看看袁牧,覺著這人雖然生得面相極好,確實帶著一股子貴氣,但畢竟年紀輕輕,難道就能做了京畿路提點刑獄公事這樣的位子?

但是這種事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能夠拿來扯謊的,由不得他不信。

更重要的是,在他這一愣神一傻眼的功夫,袁甲和袁乙就已經走了過去,虎著臉將他架起來就往外走,慕三爺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脊梁骨好像被人抽了一樣,只覺得一陣尿意從肚子直往腦袋頂上竄,要不是拼命忍住,保不齊這會兒已經丟了大臉了。

“袁甲。”在一旁冷眼看著的袁牧,這會兒又開了口,“力道上有點分寸,讓這位慕三爺長長記性就好,可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推官家里填什么麻煩。”

“大人您多慮了!”慕流云哼了一聲,“三叔家里面還有三嬸和他的幾個子女,日常不需要外人幫忙照顧,所以大人覺著該怎么辦就怎么辦,我不能再背公私不分的罪名了!”

袁牧點點頭,對袁甲和袁乙擺了擺手:“你們聽到推官的話了,去吧!”

袁甲袁乙沒有一絲遲疑,拖著人就往外走,慕三爺這會兒已經快要嚇掉了魂,篩糠一樣地被拖出了大門,連罵慕流云都顧不上了。

不一會兒大門外頭就響起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慕流云不禁驚訝,沒想到三叔嚎叫起來竟然調門兒這么高,平日里還真的是低看了他!

袁牧也聽到了慕三爺的慘叫聲,他看了看慕流云:“以你三叔的性子,十個板子夠不夠讓他長記性的?若是不夠,我現在就告訴袁甲他們,再多打十個。”

慕流云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十個板子剛剛好,受點疼,長長記性,還不會傷筋動骨,免得回頭又觍著臉跑來訛我娘湯藥錢!”

袁牧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什么,前一天晚上慕流云特意叮囑過,在自己的二叔和三叔面前,一定不要露出一丁點與慕家關系匪淺的跡象,否則以后保不齊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會不會在外面打著“提刑大人”甚至“忠勇郡王世子”的旗號招搖撞騙。

所以方才他能不開口盡量不開口,需要開口的時候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不過打板子這事兒,用來把慕流云從這件事里面撇出去是真的,借此機會替她們母女二人小出一口氣也是真的,原本他還只是聽慕流云不經意之間提到過這些年家里的二叔三叔沒少給她們母女二人找麻煩和添堵,這回倒是真真切切見識到了。

“你二叔的事情,你不方便直接過問,但是我可以。”他對慕流云說,“你便跟著我,正好可以從旁瞧一瞧,我相信你不是一個徇私枉法的人,你那兩個叔叔也不值得你那樣做。

但是若對方有心想要栽贓陷害,手段必然隱秘,太平縣自己的仵作驗不出來,與其找別人來驗看,倒不如你自己親自過目。”

慕流云點點頭,她素來不希望有人因為冤假錯案而蒙受不白之冤,即便那個人是自己恨得咬牙切齒的二叔也不例外,不過為了不給袁牧惹麻煩,她還是考慮得周全一些:“若是真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到時候就請臨近州縣的再來復驗,我會回避,我的驗尸結果也不會提前公開,這樣一來就可以杜絕別人會覺得大人對我偏聽偏信的擔憂了!”

袁牧對此并沒有表示反對,他本人對慕流云是充分信任的,但是旁人的看法也不能完全不加理睬,畢竟事關慕流云的聲譽,做得滴水不漏一點也沒有什么壞處。

“時候也不早了,你是打算等你三叔打完板子,還是咱們現在就去縣衙?”他問慕流云。

慕流云抬頭看了看太陽,估么了一下時辰:“走,咱們現在就去!趁著晌午之前,趕緊打聽清楚,然后中午我帶你去天香樓吃好吃的!

可以一定記住了!不管孔胖子……不是,孔大人,多么熱情挽留,一定不要留下吃飯!

太平縣衙的那位廚娘人稱’鬼手吳大娘’,那廚藝鬼見愁!我之前不知情,被荼毒過也就罷了,說什么也不能把你也給搭進去!”

盡管袁牧自認為不是一個挑食的人,早先在北境歷練的時候吃喝也是相當艱苦,他都不覺得有什么,但是看到慕流云一副想要護著自己的態度,還是讓他彎了彎眼角。

兩個人同慕夫人打過招呼便出發去衙門,袁牧沒有帶著袁甲袁乙,現在這樣的光天化日之下,他和慕流云兩個人出去走動,去的又是縣衙,沒有什么可擔心的,相比之下他更擔心剛剛挨了板子,卻又不至于被打得爬不起來的慕三爺,會不會在他們離開之后又趁機跑來鬧。

有袁甲和袁乙留下來就更加穩妥了,這兩個人就好像是門神一樣,慕三爺這樣的小鬼在他們面前根本只有瑟瑟發抖的份,哪里還有膽子張牙舞爪惹人厭。

去太平縣衙的路慕流云相當熟悉,這一晃雖然也并沒有過去很久,可是一想起自己之前在州府做司理參軍,時不時被孔大人叫過去幫忙救場斷案的日子,竟然有一種恍恍惚惚,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似的。

那會兒在楊知府手底下,想要做點好事,又怕當了出頭鳥,處處謹慎小心,畏首畏尾,和孔大人多少有那么點同病相憐,甚至以為這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

而如今,她的上官變成了能耐大境界高的袁牧,自己終于可以放開手腳盡情施展,未來或許還能恢復女兒家的身份,繼續在袁牧的支持下,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替百姓伸張正義……

這可都是之前做夢都不敢夢到的美事。

慕流云一路默默感嘆著,和袁牧一同來到縣衙,找到了孔縣令。

孔縣令見慕流云來了,非常高興,再一看同來的還有袁牧,又忍不住拘謹起來,等慕流云把來意說明了一番,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賢弟是為了你二叔的事!這事本我也是打算差人和你說一說的,我覺得這里頭似乎有點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