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大人使不得

第四四一章 墻

果然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啊……

慕流云局促地坐在擁擠不堪的馬車里面,腿都伸不開,看著旁邊堆滿了的各種各樣的大包小包,她忍不住感嘆,幸虧自己并不是真的準備要遠行千里,否則估計來自母親這沉甸甸的掛念還不得組一個馬車隊在后面跟著綿延出好幾里地?!

一直蜷著腿坐著,慕流云覺得自己的兩只腳都要麻了,聽掀開簾子,探頭出去看看后面,沈傜的那一輛馬車就跟在后面不遠的地方,袁乙帶著小五兒在那邊趕車。

那輛馬車也挺大的,里面就坐著沈傜和她的那幾個小徒弟,寬寬松松的,若是自己也能過去,估計能坐得舒服不少吧……

不過這個念頭就只在她的腦袋里面閃了一下,就被否掉了。

一來,袁牧的個子比自己還高了許多,自己老娘把車子塞得擁擠不堪,人家都一聲沒吭好好坐在這里呢,自己居然因為蜷腿不舒服就想要把他扔下,自己跑去后面的車里面舒坦,這未免也太不地道了一些,這種事她可干不出來!

二來,袁牧是個男兒,自然也沒有辦法拉著他一起到后面的馬車里面去同程,要只有沈傜倒也罷了,現在又多了沈傜的女徒弟們,那自然是大大的不妥。

三來……慕流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現在也還是男兒面目示人,沈傜和她熟稔了,倒是沒有什么,可她那幾個女徒弟對著自己時不時還會有那么一兩個臉紅的呢……

慕流云偷偷嘆了一口氣,自打袁牧對自己開誠布公之后,自己雖然依舊男兒打扮,但是每日在一個將自己當做女兒家來看待的人身邊活動,慕流云覺著她自己也開始越來越常冒出以女兒家身份自居的念頭。

方才動了去后車的念頭的時,她一點都沒有想過會不會讓那幾個姑娘覺著不自在不方便。

原本的二十年里,她在內心里面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自己是男子,是男子,那一根弦連一瞬都不敢松,始終繃得緊緊的,生怕一不小心會露出馬腳來,惹上大麻煩。

甚至還要為如何才能夠不惹人懷疑的多過娶妻和生子這兩大難題。

現在她除了穿著男兒的衣裳,做男兒的打扮,別的方面越來越松弛,松弛到今日居然覺得自己可以和尋常姑娘家一樣,同別的姑娘們擠在一輛馬車里有說有笑……

這個驚覺讓她狠狠嚇了一跳,甚至多少有那么一點惱火自己的大意。

袁牧答應了要幫自己恢復身份,慕流云也相信他絕對有實力做到這一點,但是自己不能因為有了依仗就變得無所顧忌,反而應該更加注意,不落人口實才對。

她雖然沒有怎么接觸過那些朝堂之上復雜的勾心斗角,但是從前面一段時間里他們一行人的所見所謂還有親身遭遇也都看得出來,潛藏在暗處的對手并不是什么好對付的角色。

好在從太平縣到提刑司這路途上的時間倒也不算特別長,袁牧一路上也在看公文,慕流云沒好意思打擾他,偷偷摸摸揉了幾次腿,中間停車休息了一下,她又趁機下車去活動活動,再走半程便到了。

到提刑司的時候還沒到準備晚飯的時間,慕流云下車去同沈傜她們說了幾句話,交代那幾個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用心學本事,練功夫,若是有什么事情或者需要什么,就差人到提刑司這邊來捎信兒,她一定給解決,幾個姑娘都臉蛋紅撲撲地點頭答應了。

“放心吧師父!”沈傜笑瞇瞇地對慕流云擺擺手,“我家武館里頭那么多膀大腰圓、五大三粗的都沒說給我們家吃垮了,就這么幾個小姑娘,你還擔心我供不起飯呀!”

慕流云也被她給逗笑了,便不再啰嗦,擺擺手,同她們作別。

這段時間一直被留在提刑司這邊的紅果和草果,一見到慕流云回來了,那簡直開心得快要開出花來一樣,不管慕流云怎么說不用她們,也還是搶著跑出來幫忙往后頭搬東西。

光是這一車東西,從車上卸下來搬到院子里面去,再由紅果和草果分門別類的收拾妥當,就折騰到了天都黑了,晚飯都備妥了的時間,慕流云趕忙把從家里帶回來的一些蜜餞、小點心之類的東西分給紅果和草果拿回去慢慢吃,然后便轟她們也去吃飯,不要這拾掇了。

“來日方長,你們少爺我又不是今兒就來了明兒又走!”她對兩個人說。

兩個人一聽這話,也心里踏實下來,高高興興地謝過慕流云,抱著各自的點心、蜜餞回去了,看樣子這段日子把她們兩個留在這邊,也讓她們挺無聊的。

當天因為舟車勞頓,幾個人都覺得有些乏,吃過了飯之后,袁牧還有公事要處理,慕流云想要跟著,但是被他給打發回去好生休息了,說是也沒有什么需要她來處理的。

慕流云也確實覺著有些累了,回房間舒舒服服洗了一個熱水澡,把頭發擦干便準備睡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時候,忽然想起和他們一路回太平縣的江謹,這一次卻并沒有與他們一同回來,似乎仍舊留在太平縣家中。

之前袁牧說是江謹家里面有些私事需要處理,所以才不與他們同行,可是太平縣一共就那么大的一個地方,因為二叔的事情被多耽擱了幾日,愣是沒有聽說江家有什么消息。

若是有什么需要江謹親自告假回去處理的事情,那必然不是什么小事,不可能外面的人,包括自己消息向來靈通的老娘都一概不知,什么風吹草動都沒有聽說。

若是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江謹好端端的放著提刑司這邊的公事不管,窩在家里作甚?

慕流云恍惚之間覺得自從自己從小小的州府司理參軍得了袁牧的賞識,升任提刑司推官之后,自己和江謹之間就好像多了一堵墻,看不見摸不著的墻,原本雖然說在一些事情的看法和選擇上,兩個人也有分歧,但至少是可以求同存異的。

現在卻感覺,明明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卻越來越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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