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顧湘不明所以地看著剛從樓上下來,就笑得前仰后合,站都要站不住的楊玉清等人。
“嗯?”
楊玉清笑得打嗝,“還是小顧湘,嗝……你淡定。”
顧湘:“……”
還打嗝,您還有點美女的自覺么?
金麒麟也道:“顧少主的定性,除了那些牛鼻子老道士和大和尚們,恐怕真無人能比,齊某佩服。”
顧湘:“怎么了?”
楊玉清失笑:“還演什么,剛才那眼睛長到腦門上的小子又不在,你演他也看不見。”
眾人都忍俊不禁地看她。
顧湘:“……”
半晌,她臉上的輕松一點點收起,驚愕揚眉:“最上等的席面?哪一個?燒尾宴?”
楊玉清大笑:“錯啦,最上等,最貴的那個。”
金麒麟也笑:“這可是我們小顧湘的杰作,沒成想,還沒坑到個什么貪官污吏,先把高公子給套住了。”
顧湘:“……”
她還真忘了,但這不能怪她,那只是個玩笑。
待得太陽升起,便是分別之時,大家就不免有些放浪形骸,先是滿安城大街上亂轉,四處尋覓新鮮食材和美食,又纏著顧湘要她燒菜。
要她燒也就罷了,張老道還挑三揀四,非說顧湘的手藝好是好,可只會做些尋常的席面,家常吃自是妙絕,但若要宴客,尤其是宴當下京城那些貴公子,名門千金,總是差了一個字。
‘貴’字。
顧湘雖心里惦記勇毅軍的安危,但她這些時日早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廚師,現在被人說做的菜上不了臺面,如何肯答應?
泱泱中華,美食之國,想便宜便能便宜得令人發指,想貴,那也能貴的讓人瞠目結舌。
眼見張老道一臉的我最有道理,顧湘都沒正經想,更不至于去翻系統商城,就想出好幾種能叫上價,任誰來都不能不認‘貴’字的菜。
“你這話我可一百個不同意,做菜想便宜,那不容易,想貴,要多貴就能有多貴。旁的不說,我做得佛跳墻不貴?你們在宴席上吃的燕窩、熊掌、魚翅,哪一個不貴?”
張老道愣了下,輕咳一聲,他印象里的顧湘還是喜歡做炊餅的小娘子。
這回大宴沖擊力太強,海怪簡直壞了他的三觀,腦子一時還處于重新恢復的狀態,到故意不肯去想這些時日的經歷。
此時聽顧湘如此說,張老道目光茫茫然盯著地上看了半晌,堅強道:“……也就一般。”
他知道自己心思飄得很遠,硬往回拉了半天,還有些稀里糊涂。
那些海怪是什么?
張老道自幼在上清觀修道,別看他生性放誕,但其實天資出眾,師父和師兄都說他生有道骨,天生該入道門。
他不知自己有沒有道骨。
只是再難的經文他一讀便通,上清觀的功法他一練就會,但正因為他學得快,學得會,他才很清楚地看見了前路。
他在上清觀修行,或可強身健體,或可如他師兄一般,延年益壽,年至七旬鶴發童顏,神完氣足,可上清觀諸祖師渴求的長生不老,不入輪回,都是虛妄而已。
既然人生匆匆不過百年,何必同他師兄等人一般……刻苦,自是怎么自在,怎么來便是。
所以他想吃時便吃,想笑時便笑,不想用功,那便不去用功,想修行,也能閉關潛修,不沾紅塵。
六十載修行,張老道自認未曾虛度光陰,學了他想學的,吃過他想吃的,經歷了jing彩絕倫,充滿故事性的人生,他比那些身居上清觀,一生一板一眼避世修行的師兄弟們要強出百倍。
可如今,他忽然知道,自己或是那坐井觀天青蛙。
這世上其實還有無數他不能理解的東西存在,比如說那些會偽裝成海島,礁石,論智慧似不比人差幾分的海怪。
連這東西都有了,有關上清觀的那種種傳說,有多少是后人牽強附會,又有多少雖似假,卻不假?
或許修行是真,不是幻,他這六十年才是虛度光陰。
楊玉清一見他這狀態,頓時了然,壓低聲音與顧湘耳語:“這老爺子是犯起糊涂來……這種事我們常見,沒別的法子,只能自己調整。”
顧湘失笑:這老道士的反應可真夠慢的。
不過菜一上桌,立馬生龍活虎,想必也無太大的問題。
當時斗嘴,顧湘就說了幾份菜單,其中最貴的純屬玩笑而已,以珍珠入湯,拿翡翠白玉擺盤,菜菜都加金箔,里面一道舌羹,便要雞千只,鴨千只,鵝千只,只取舌尖上的一點嫩肉來做。
一道魚龍舞,也要千條魚,分別取頭,嘴,腹,尾上一點最鮮美的肉做成。
反正顧湘閑來無事,坐著聊天,說了大大小小幾十道菜,說完把金麒麟逗得前仰后合,心念一動,鄭重其事地又集思廣益,添了差不多類型的菜肴共一百零八道。
把這菜單,列入招牌菜中,當做酒樓壓軸的大席面。
至于價格,他信手就寫了三個檔次,低檔的十萬兩白銀,最高檔的,要一百五十萬兩,甚至似模似樣很像回事地標出折扣,前十名吃此席面的貴客,價格只要一百三十五萬。
他們現在坐著吃飯的這家酒樓是金麒麟才買到手。
金麒麟財大氣粗,又喜歡做生意,據說是走到哪,就把生意做到哪兒,別看他為人大方,性子疏闊,喜當甩手掌柜,可做生意就是日進斗金,賺時多,虧時寥寥無幾。
就說這回,他花了大價錢買下這家偏僻地處的酒樓,按說要虧,結果剛把顧湘那一嘴開玩笑的菜竟然有冤大頭要買。
“我真想看看高公子瞧見賬單時的表情。”
金麒麟一本正經地道。
“表情?我懷疑這會兒吹一陣風,高家那小子就成了灰。”
張老道終于從酒樓走出來。
顧湘笑道:“高家家境如何?”換算一下,這一百多萬兩,相當于人民幣兩三千萬了。
張老道冷笑:“別為那小子操心,高家?哼。”
高家那樣的龐然大物,從磚縫里掃一掃余錢,就夠普通家庭吃上八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