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娛樂圈都以為我糊了

809、別哭,還有我們

“噼里啪啦……”椌

禁煙花炮竹有幾年了。

但規定執行大部分在市區。像是壺梁這種小縣城,只要別太過分,別大張旗鼓,放幾個小煙花,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你當個屁給放了!

在這個十八線小縣城,大年初七,年味還是有點濃的。

一大早六點多……就有早起的來上一串煙花爆竹,爭取在年后再過上一把童年的癮。

夏郁倒不是被煙花爆竹鬧醒的,在《阿弗西婭·海切爾》劇本課程中醒來,溫故知新。

起床后沒出門。

壺梁這冰天雪地,又是過年,清掃積雪的工作人員還在忙碌。椌

這幾天夏郁干脆在家里晨練。

跑步機,瑜伽墊,或者,在客廳里悠悠練個把小時八卦掌或者古典舞,怎么不算晨練?

所謂自律、自制力,不就是這一天又一天的重復形成的嗎。

稀稀拉拉的煙花爆竹聲吵嗎?

似乎剛踏入社會那兩年還覺得煩惱,過了某一個時間段,你甚至不知道是哪個時間點。

很突然地,你就不覺得吵鬧了,反而想去追尋,“到底是哪個人放的?”

然后瞅著那人愣神。椌

小孩的話會覺得有意思。

大人的話,也會不自覺微微一笑,暗自評價,‘那大概是一個還懷揣著童年的人吧?’

夏郁姥爺是二十一號下午四五點這個時間段走的,到現在,今天剛好是第十天。

這是郁家也是夏郁家這幾年,過的最冷清、清凈的一個春節。

夏郁姥爺一輩子吃了很多虧,人緣自然也是很好的,只不過他算是他們這一帶里,走的晚的。他送走了很多的親朋好友——到他的時候,朋友就剩下幾個腿腳不太利索的老頭老太太了。

跟十幾二十年前不同了,陵園墓葬代替了土葬,沒有老一套那種吹拉彈唱紅白喜事的“熱鬧”勁兒,但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一道的,跟親朋好友說一聲,人走了。

老頭老太太們是真“哭喪”,又送走了一個!椌

卻也道,“你老郁是個會挑時候的,過年了,親朋好友剛巧全回來給你送終了!”

夏郁姥姥去世十幾二多年了,這是郁家這么多年頭回辦喪事。又恰逢年前,好在沒有亂了手腳。也沒有太張揚,本來也不能張揚,雖說算是喜喪,走的無病無災,十分安詳,但最終不算一件喜事!

夏郁爹媽、舅舅舅媽也都還沒回過神來,忙忙叨叨的,都來不及傷心。

更多忙的,還是夏郁跟表姐、表弟——一套流程都是他們幾個捯飭的。

來上香絮叨的老頭老太太:“在家里走,又有有什么不好的?總好過到了醫院兜兜繞繞一大圈,最后錢也沒了,人也沒了,推進太平間了吧?”

“八十多九十了,還想怎么著?跟我似的,一個月有半拉月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床上……”

“下半生,不遭罪,舒舒服服一覺睡過去了,就是自個,子女最大的幸福了!”椌

“你還別說老郁這些子女、孫子孫女個頂個出息,享受也享受過了,有什么放不下的?”

忙忙叨叨間聽到這些話,夏郁也是默然:“是啊,年紀大了不就是圖一個舒服,不遭罪嗎?”

跟殯儀館溝通、買墓、喪葬一條龍,其實錢到位了,人也就不遭罪了。

但夏郁姐弟跟表姐弟商量一番,還是讓兩家爹媽親力親為的好。

“有事兒忙著,就沒時間瞎想了。”

“回頭反應過來了,想起來了,累點,也能安心點,是吧?”

守靈守夜,熬了一整晚,一晚上來來回回的親朋好友也一堆。椌

翌日一早,熙熙攘攘幾十號人一塊去了殯儀館。

從去世到殯儀館,真到了悼念這一部,到了這個時候,兩家爹媽終于反應過來了。

最后推進火葬房前,早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連帶著夏郁爺爺奶奶都有種難掩的悲凄,畢竟歲數擺在這了。

悲凄道:“說不準,過幾月,過幾年就到我們了。”

推進火葬場,排隊,等待了大概四十多分鐘,人沒了,就剩一骨灰盒。

夏郁舅舅捧著,一行人又去了距離殯儀館不算太遠的陵園。椌

陵園來往的人也不少,幾乎都彌漫在一股悲凄之中。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生命在離世,在陵園也沒有人管你是夏郁、還是什么國際大明星。

墓地選了一個大的,能葬下一個小家族的,就夏郁的話:“買都買了,不如就一次性到位。”

作為子女,郁蘅兄妹在墓前,夏郁幾個小的,就在后面幫忙疊好分發香燭紙錢……

熙熙攘攘一上午。

等到夏郁幾個小的將親朋好友都送到停車場,回到墓前,郁蘅兄妹已經在跪在墓前痛哭。

夏郁沉默,就像《暮光·系列》這部電影的另類內核:椌

“幾十年時間,你會送走一個又一個的親人,直到只剩下你一個。”

她很清楚,“這是我這輩子送走的第一個親人,但不是最后一個……”

夏軼自從“橋梁會議”后,對于情感也愈發敏感,感覺到夏郁失落情緒的一瞬間,就已經握住了她的手,大大的個子,厚實的肩膀,緩緩將夏郁攔在懷中。

只有他知道,這一刻的夏郁,在想什么,也只有他知道,夏郁將會經歷什么。

夏郁眼眶只微微泛紅,情緒很多,但能夠在表演中做到瞬間淚崩的她,在這一刻,竟然一滴眼淚都醞釀不出來,淚腺的開關在這一刻,似乎被關上了。

夏郁苦笑:“呀!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小時候,你被欺負了,窩在我懷里哭……小小一個,哭得稀里嘩啦的,現在也能給我撐腰了。”

面對弟弟的關心,夏郁沒拒絕,拍了拍夏軼后背,“很暖和……”椌

夏郁靠在夏軼肩上,目光卻放在郁蘅夫婦身上,說著似是而非的話:“相比爹媽,我還能陪你們很多很多年,五十年?六十年?所以你們要好好的,多活一年,就能多陪我一年……”

大半天,郁蘅跟夏郁舅舅哭也哭不出來了,也不絮叨,就看著墓碑發呆。

夏郁幾個,就蹲在一旁,也不說什么。兩家人就在姥爺墓前,待到了下午陵園閉館。

回到車上,半道,郁蘅女士看著夏郁怔怔不出聲。

夏郁順勢將她抱在懷里,半晌就聽她說:“郁寶啊,媽媽沒有爸爸了……”

夏郁扯了扯嘴,笑不出來,也不知道說什么安慰的話。

說:‘別哭,你還有我們?’椌

自己也是怔怔半晌,揉著媽媽的脖子,聽著她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