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前一后的離開這間儲藏藥材的院子。
一陣風吹來,樹葉嘩啦啦的響。
沈棲是站在夏云桐身后的,空氣中就隱隱的傳來一股淡淡的冷香。
很好聞,就像冬日里梅花上的一捧雪,也像荷葉上凝結出的露珠。
沈棲腳步一頓,可隨后又不動聲色的繼續跟上。
陳伯已經煮好了茶,看到他們兩個人過來,端著茶盤就進了前廳。
茶的溫度剛剛好。
在這里,夏云桐是主人,她給沈棲倒茶。
動作談不上好看,但是落落大方。
與那世家女從小精心培養出來的不同。
沈棲將半杯茶喝了進去。
他該回去了,他的路走的注定艱辛,又充滿著不確定。
他不能貪求更多。
“軍營里還有事兒,我要回去了,你要是回朱家醫館,我順路送你回去。”
夏云桐也站了起來:“那我們一起走吧。”
陳伯這里已經留下了日常生活用的銀子,賣身契就在夏云桐的手里,對于無家可歸的陳伯來講,他覺得自己沒準真的能在這宅子里養老了。
所以他每日都會將這宅子從里到外打掃的干干凈凈,自從藥材運進來之后,他就更上心了。
所以夏云桐真的沒什么好說的。
夸了他這煮茶的手藝真不錯,然后兩個人就一前一后的朝大門口走去。
蹲在門口的夏金水是真的沒有耐心的等下去了。
他們在干嘛呢?
進去的時間也太長了吧,他們兩個怎么會這么熟悉呢?
就算是黎老夫人又有東西給夏大丫,可是應該去朱家醫館呢。
所以,這個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現在的夏金水簡直就是百爪撓心,他騰的一下站起來,一把推開了門,然后就與站在門口的夏云桐和她身后的沈棲打了個照面。
夏金水的視線,在兩個人身上來來回回的。
最后他終于反應過來,一腳踏進門里,在路過的行人朝里面看的時候,啪的一下將大門關上,背靠大門,他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兩個人。
作為夏云桐的兄長,他有責任有義務要問清是怎么回事兒。
“你們兩個怎么會在這里?這是誰家的宅子,誰來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夏云桐真沒想到夏金水就在門外。
而沈棲自然也沒想到。
一時間就顯得有些錯愕。
夏金水看兩個人都不說話,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著著沈棲,聲音有些怒意:“沈四郎,不要以為你攀上貴人了,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樣,當初你救了大丫不假,可親事你也同意了,后來你娘又帶著你來退親,我們夏家也同意了,這如今是什么意思?我們家大丫,可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雖然這話直接,可夏云桐還覺得挺暖心的。
沈棲愣怔了一瞬,連忙說道:“你誤會了,沈某絕對沒有輕慢之心。”
“可這算怎么回事兒,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我們家大丫還怎么嫁人呢?”
“金水哥,言重了言重了,我找沈四哥是有點事兒,這不,就要回去了。”夏云桐連忙解釋道。
“就算是有事兒,你們也不能老這么牽連呢,上次就有人問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又定親了?”說到這里,夏金水看著夏云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大丫,咱好馬不吃回頭草啊。”
夏云桐:……
沈棲:……
“金水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們是正常的來往,你可別想歪了。”
“是我想歪了嗎,你們孤男寡女的。”
“什么孤男寡女,陳伯也在的。”
然后夏金水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老頭,狐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又看了眼夏云桐:“大丫,這誰家呀?你怎么到這來了?你認識這老頭?”
陳伯在一旁沉默不語,顯然的,大小姐是被她家的兄長給誤會了。
不等夏云桐說話,一旁的沈棲開口道:“夏兄,這宅子是黎老夫人送給令妹的,這是看宅子的陳伯,今天是奉老夫人之命,給令妹送些藥材。”
黎老夫人,又是黎老夫人,這黎老夫人對待夏大丫也太好了吧,這比親祖母對親孫女還要好呢。
當然了,話又說回來了,在他們涼水灣村沒有哪個祖母對孫女會好的。
“不管怎么說,你們再這么牽扯下去,夏大丫你會嫁不出去的。”
雖然沈棲與夏云桐心里都明白,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是怎么回事,對彼此的定位和身份早就有了清晰的認知。
可是夏金水不知道啊,所以夏金水完全是出于這個時代兄妹之間親人之間最關心的立場。
于是,沈棲的眉頭就微微的蹙了起來,不得不反思一下,夏金水其實說的也沒錯。
看來以后真的不能再單獨與夏云桐見面了。
這樣想著,不知道為什么,心底里竟然悶悶的,有一種呼吸越來越不順暢的感覺。
可他還是開口說道:“近日軍營會比較忙,老夫人托付的這件事情辦好之后我也該回去了。”
他看向夏金水,仿佛并不在意剛才夏金水對他的無端指責,聲音溫和的說道:“正巧有鏢局護著一個車隊去往彩石鎮,我已經與他們說好了,你們跟在他們車隊之中,這一路上,安全是有保障的。”
夏金水眼睛一亮,不過有些半信半疑的:“你真的找到了一個鏢局?”
沈棲輕輕的點點頭。
“沈四郎,話說自從你打了白狼之后,你就好像特別厲害了。”夏金水這人就是這樣,該說的話說完之后,他也很快的就轉移了注意力。
其實心底里對沈四郎還是有些仰慕的,畢竟他是方圓百里最好的獵手,如今人家還進了軍營,更是他們這些窮小子攆都攆不上的,就有些羨慕:“跟我說說軍營好嗎?每天都做什么,你們會去北疆打韃子嗎?”
“每日就是訓練,很苦。”沈棲神色認真:“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
沈棲并沒有直面回答,去不去北疆戰場。
“咱們都是窮小子,訓練再苦也不怕的。”
夏金水扯住了沈棲的衣袖,繼續熱切的問道:“沈四郎,你說我要是去當兵,需要到哪里報名,你能幫我介紹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