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夜氏死后,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得知他們夜氏的大小姐竟然過得是這樣的日子,夜氏的舊臣也憤怒了,他們認為夙閥忘恩負義,夙疆更不堪為明主。
雖有人留了下來,卻也有不少人自此離開,夙瑜與哥哥父子離心,韓氏的兒子夙瑾也已經長大,哥哥的心慢慢偏了,夙家逐漸陷入內斗……內憂外患,這一切都進一步加劇了楚閥的分崩離析。雖說她嫁入楚閥是夙家走向滅亡的開始,但哥哥、韓氏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這些都是后話,暫且不提。
夙弦此時只覺得,命運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難道哥哥注定要失去一個孩子?
夜氏此刻好端端的站在這里,可韓氏流了那么多的血,孩子看樣子是保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對于這個前世與夙瑜爭奪少主之位的孩子,她喜歡不起來,可怎么說都是哥哥的骨肉,罷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嫂嫂,你先回院子吧,這里交給我就好了。”夙弦命人將昏迷中的阮氏安置好。
“這怎么能行?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嫂嫂,我看你氣色不太好,你也該回去請府醫看看,請個平安脈也好。”夙弦沒法將話說的太明白,只能暗示。
夜氏張了張嘴,卻突然想起一事,她的月事,好像也有兩個月沒來了。
她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肚子,腦子里亂成了一團,耳邊韓氏時不時的痛呼和尖叫聲,更是讓夜氏緊張起來,也顧不得那許多,和夙弦道了謝,便匆忙離開了。
夙疆的妾侍,她本就懶得管,只要不危害到夙閥,當然還是自己的孩子最重要。
“姐姐,怎么辦,我可是為了保護你,才推了韓夫人,待會若是哥哥和母親來了,你一定要幫我。”
一盆盆的血水從屋內端了出來,屋外,夙綾的臉色越來越白,抓住夙弦的胳膊,慌亂地口不擇言起來。
她此時也顧不得去追究夙弦變化這般大的原因,心中滿是惶恐不安,那老虔婆本就不喜歡她,若是趁著這個機會,要處置了她,可怎么辦?為今之計,只有死咬著夙弦不放,才有一線生機。
夙弦安撫的沖她笑了笑,“妹妹放心吧,有我在,我不會讓哥哥和母親罰你的。韓氏想要冒犯嫡小姐,妹妹也是為了維護我,才會傷了夙家子嗣,只是原本,我打算趁著這一次妹妹救我的事,求求母親,讓妹妹搬到我的院子和我同住,眼下,卻是不好提了。”
夙綾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她娘在世時,便和那老虔婆不對付,自父親去后,她在府中的待遇也一落千丈,不僅吃穿上不再有任何優待,全部比照庶出份例,住的地方也被挪到了府中最偏僻的西北角,就連府中有點體面的丫鬟住的都要比她好。
這些年,若不是她巴結了夙弦,恐怕日子還要更難過一些。
可夙弦住的是府中除了主院最好的院子,與她住的院子隔了大半個夙府,每次來回差不多都要一個時辰,這對于她接下來的計劃,十分不利,所以,她才順勢提出了要求。
她篤定夙弦不會拒絕,而這一次她救了夙弦,老虔婆應該也會同意此事,沒想到,計劃剛剛開始就夭折了。
可是,她偏偏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夙弦也說了,她傷的是夙家子嗣,而不是一個妾侍,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她若再要求更多,便是不識好歹了。
夙弦依然笑得溫柔,夙綾jing通醫術,她是知道的,將這樣一個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稍有不注意便會中招,所以思前想后,夙弦還是不想冒險,能將夙綾不動聲色的拒絕還不讓她起疑心,是最好的,這個借口,還是夙綾自己遞上來的。
夙弦等了沒多久,夙疆和老夫人便一起趕了過來。
夙疆穿一身家常的紫色衫子,衣飾簡約并不華麗,卻有一種低調的奢華,他人生的俊美,雖是武將,卻并無武將的粗獷,反而多了幾分儒雅清貴。
夙家人都有一副好皮囊,這一點,與曾經的夜家有幾分相似,夙疆今年已經40多歲了,可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30出頭的模樣,身上有一種久居上位才有的威儀,只站在那里,便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他一路趕來,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心中有些惱火,而看到只有夙弦和夙綾站在門前等候的時候,心中愈發不滿起來。
這夜氏,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若不是她多事,非要把小妹扯進來,韓氏又怎么會早產?結果她還一個人躲了起來,夙疆越想越氣。
他快步走上前,先是扯下身上的披風,緊緊地裹在夙弦身上,壓低怒火輕聲哄道,“阿弦,你剛剛醒來,身子還虛弱著,先回去休息好不好?這里的事,有大哥處理。”
看著妹妹蒼白的臉色,夙疆心疼壞了,也顧不得去和夜氏生氣,甚至連韓氏也暫時忘到了腦后,先將妹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老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她這個兒子,還真是像極了他老子,雖說她也不喜歡韓氏狐媚惑主,但是自己寵愛的女人懷了自己的孩子,如今情形那么兇險,疆兒卻一點都不擔心,只知道關心自己的妹子,連她都覺得夙疆過于冷血了。
夙弦心里也明白,其實大哥對于后院的這些女人,大嫂也好,韓氏也好,阮氏也罷,寵愛過,但是都未真正地放在心上,哥哥這樣的人,是不會愛任何女人的,她替嫂嫂悲哀,卻也無可奈何。他是這世上最好的哥哥,卻不是個好夫君。
“大哥讓我回去也可以,只是須得答應我三件事。”夙弦扯著夙疆的衣袖撒嬌。
“好好好,別說三件,就是三十件,咱們家阿弦說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夙疆根本沒聽清夙弦說什么,就忙不迭應了下來。小姑娘家家的,能有什么事兒呢?
“第一件事,大哥不能因為這件事遷怒大嫂,更不許去找大嫂麻煩;第二,暫且放過阮夫人;第三,綾妹妹是為了維護我才推了韓夫人,哥哥可不能追究她。”
“是啊大哥,韓夫人言語惹怒了姐姐,姐姐打了韓夫人,韓夫人一時沖動想要找姐姐理論,我才會為了保護姐姐推了韓夫人,這件事,不能怪我的。”夙綾急急地開口辯解,生怕夙疆責怪自己,還暗戳戳地給夙弦上了眼藥。
她自認自己這番小心思沒人看得出來,卻不知道,在場的人都是人jing,又有誰是傻的?
老夫人當即就不高興了,這賤人,還真是和她娘當年一樣,竟然敢給她的阿弦上眼藥。
可是老夫人卻忽略了夙疆寵妹的程度,他平日里懶得管女人之間的這些勾心斗角,可不代表他就是傻子,本來他沒打算處置夙綾,可敢給她妹妹上眼藥,這個夙綾莫不是活膩歪了?
他自動忽略了夙弦打了韓氏的事,阿弦一向溫順乖巧,怎么會有錯?就算有錯,也是她身邊人的錯。
夙疆冷冷的一眼掃過夙綾,夙綾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好像說錯話了,可也已經晚了。
“二小姐謀害夙家子嗣,念在是無心之過,又有大小姐求情的份兒上,本君便小懲大誡,拖下去,打20板子!”
夙綾徹底慌了,20板子?那還不要了她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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