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病房的時間靜止了良久,直到一個醫生走過來。
醫生說她只是崴了腳,沒有大問題,但因為有舊傷,所以不能走動太過,還得每天換藥。
唐路行電話吩咐了另一個助理去拿藥,他則繼續呆在病房。
4月的南方,天氣已經熱起來,病房沒有開空調,但夜晚依舊有些冷。
荊岑坐在簡易病床上,被那番話震得發冷。
唐路行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搭在肩膀上,然后把荊岑的腳放在一個舒服的角度,嚴嚴實實的用被子裹住,又把助理帶來的蘋果削了皮,遞過來一小丫。
他神情猶豫片刻,說:“案子牽扯多,你不安全……要不……這幾天你去我公寓那里住,只要你在那里,沒人敢動你。”
他說完后想看看她反應,卻發現她眼里有些明明滅滅的碎光被隱藏在干凈的眼瞼下,浮于表面的則是驚奇和猶疑。
他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么。
在外人看來,他們才認識三天!
說萍水相逢也不為過。
把才認識三天的女孩子往家里哄騙的,不是色胚就是壞胚。
唐路行臉紅得發燙。
他忙補救:“我意思案子要開庭了經不起折騰,你再出事就完了。”
補救完,突然覺得這話毛病也大,說得好像他是無情的資本家,按頭讓律師盡快結案,完全不擔心律師的安危。
他突然低頭咒罵了兩句,按了按額角,幾乎自暴自棄的搖頭。
“你去住我公寓,我不回去的”
荊岑憋著笑,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心里竟然有種久違的歡喜。
本來她心里還有疑問的。
為什么住你的公寓就沒人敢動我?
因為你是唐家人?
荊岑想問但沒開口。
唐家目前最想阻止她往下查的只有唐路征了,在他的地盤,這個二世祖會找幾個二百五教訓她,再正常不過了。
算了,先給彼此留點空間吧。他這樣說也是在變相告訴她不要追問今天的主使。
他肯定也知道主使人是誰。
七年沒見,再深的感情,沒有了盛放的容器,也容易奔流四散,況且他們之間還有很多謎題未解。
既然謎題未解,她也不愿意深入迷霧中,像十七八歲那兩年,只懂歡喜不懂規劃,這樣懵懵懂懂下去,她遲早還是會把她的范遇行弄丟在迷霧中。
她要干干凈凈的愛情,徹底歡喜,毫無顧忌。
所以她拒絕了,“一會兒會有家里人來接我,我直接住過去,也有人照料的。”
剛剛照片的時候他在外面打電話,她就想到了腳受傷后的問題。
而且梨城水深,她總有些不太妙的預感,所以給爸爸去了電話。
希望她這番大動干戈將來不要用上才好。
唐路行聽到她說有家人來接,瞳孔的顏色驟然深了許多。
荊岑看在眼里,心說:“果然,他在意!”
“哦,荊律師有家人在這邊?那挺好。”
唐路行低眉頜首,表示接受了她的拒絕。
只是稱謂又變成了“荊律師”。
氣氛些許沉悶。
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中,她卻突然想起一個人。
“我總感覺這幾天有個人跟著我,可也沒什么惡意。”
其實是唐路行能這么快的趕過來,她有點懷疑最開始她在電梯里甩掉的跟蹤者是唐路行派過去的。
“哦?沒有惡意?那可能是你感覺錯了吧。”
唐路行一臉正經的否認著。
他是不可能承認自己派了這么個傻吊保鏢的。
荊岑看他神色,已經了然于心。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唐路行派的傻X保鏢。
行吧,以后照顧著點,不要讓他跟丟了。
但她有心活躍氣氛,同時想到他這幾天遮遮掩掩模模糊糊的態度,又忍不住發泄一下心里若有似無的委屈和怨懟。
她伸出言語的爪牙,
“是嗎?我感覺不會錯的,是他太傻了,估計雇主也是個傻的,想遮遮掩掩偏偏卻弄巧成拙。”
唐路行:“……”
他能說什么?
明天,明天一定要把那傻吊開了。
荊岑看他一臉五顏六色,又不忍心捉弄太過。
她繼續說起案子可疑點,“你講的這個案子分兩步看,我贊同,但也不完全贊同,你想想水晶球的前后對比。”
唐路行:“可以給我看看你閱卷看到的水晶球嗎。”
“當然可以。”唐路行已經給了她太多線索,一個照片有什么不能看的。
荊岑翻出手機照片,把閱卷時保存的重要圖片都翻了出來。
唐路行看到那個水晶球后,眉頭一皺,“娃娃上沒有領結。”
“對,這就是特別怪異的地方。”
她說:“我想,除了商家,其他人不太可能會想到水晶球娃娃的領結會是一個監聽器。”
她得出結論,“蝴蝶結被人在案發之后警察趕來之前取走了。說明還有第三人知道這個蝴蝶結的別致點。”
唐路行伸出右手食指搖了搖,“不,是第四個人。”
他輕輕說道:“你忘了,蘇岱林說推薦他來買的網友。”
荊岑卻眨了下眼睛,一只手托腮,促狹的笑了。
“唐總啊,你在懷疑我的專業性?第四個人難道不能是第三個人?推薦的網友很可能就是那個在案發后取走蝴蝶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