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何時多了那么多的異服人?”
傅令曦目光落在大街上,疾速奔馳中的彩色異服壯漢。
只見,那壯漢上身袒露一大片蜜色膚色的胸膛,下身穿的是五彩斑斕的彩色布料,東一塊西一塊縫補在一起。
比百家被上縫補的布,還要來得豐富多彩。
那壯漢似乎有感而來,目光犀利地一瞥——
一雙紫瞳便與傅令曦一雙冷艷的狐貍眸子無聲對上。
傅令曦正想收回目光,
只觸及一瞬,她眉心一擰,放下了窗簾,擋住了外面的視線。
那壯漢紫瞳閃過一瞬的驚艷,那抹艷麗、華貴、集妖嬈怒放為一體的美人臉,便消失在他的眼底。
“吁……”
那壯漢當即勒停了馬匹,
扯著馬韁繩橫于街道中間,正好擋住了傅令曦的馬車的去路——
皇宮密室
“皇上真的打算一搏?”
“廢話少說。”
謝夙秉神色難看,
犀利的鳳眸倏然地掃向周叔旦,“老道若是無那本事,以后就別出現在朕的面前。”
“別、別啊!老道不過說說而已。”
周叔旦換上一副怨婦的眼兒,可憐兮兮又賤嗖嗖地撇了撇嘴,
“老道雖然找到這方法除去皇上身上的蠱毒,可這方法也太冒險了,皇上當真要瞞著小師妹?”
他可以想象得到,若是這事被傅令曦知得的話,后果很嚴重!
而且,即便是除去蠱毒,他身體恢復的時間也不短,他又怎么瞞過犀利jing明的她呢!
謝夙秉似有讀心術,在周叔旦賤嗖嗖地想著,他有一日被傅令曦‘收拾’的情景,耳邊便響起了陰仄仄地警告,
“朕要如何瞞著愛妃,那是朕的事,
可老道你,倘若敢泄露半句的話,哪怕夢中說漏了嘴,休怪朕對你不留情面!”
聞言,周叔旦渾身一顫。
仿佛冬日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那般,吶吶地保證聲,“老道做夢都給皇上您捂得緊緊的,絕對不給漏出半個字兒。”
“那你還等什么?還不開始?”謝夙秉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
“是。”
周叔旦換上一副肅然。
應聲之后,他開始著手為謝夙秉治療他身上的蠱毒。
這種極端,跨越生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古方,無人嘗試過。
是周叔旦無意在克僭手中發現。
這古怪的藥典,在他從秘境絕處中得到了傳承所得。
其中里面的一些藥方,周叔旦可都會,唯獨上面記載了,能夠除去謝夙秉身上的蠱毒的方子很是古怪,甚至可以說兇險萬分。
他不過是試探提了一句,奈何謝夙秉為了解毒,竟是愿意把命一搏。
周叔旦深吸了口氣,
握著鋒利的小刀的手捺下,
在最靠近謝夙秉左心房胸腔的地方劃了一刀——
此時的傅令曦,并不知得謝夙秉正冒著極大的生命危險,
賭與她白首相攜的未來。
放下窗簾,傅令曦突兀感覺胸腔一窒,她伸手按壓住突發心絞痛的心房,額頭即刻被痛得直冒豆大的冷汗。
容嬗發現她臉色蒼白,額頭不滿了密密的汗珠,及時接住往一旁偏倒下去的傅令曦,急切地喚聲,“娘娘?”
傅令曦突發心痛只是絞了一呼吸便恢復如常。
她恢復過來,心房雖不痛,卻隱隱有些急促、慌亂。
思緒有些亂。
她不知怎么的,腦海里想到的是謝夙秉的模樣,于是問道,“嬤嬤,距離國公府還有多遠?”
容嬗雖疑惑她為何有此一問,但,她還是jing準地算出距離,并回稟道,“回主子,尚有一條主街道,再來兩個拐角便到了。”
聞言,傅令曦慶幸今日她只打算自己回國公府一趟,六個孩子還留在宮中,而謝以祜這個時辰應是陪在謝夙秉的身邊處理奏章。
這么一想,她才緩解下方才那來得突然的慌亂,定了定神道,“那便先去國公府看看娘親與九弟,咱們就不留府吃燕食了,本宮想早些回宮。”
容嬗以為傅令曦是太掛想孩子了,這不剛剛才離開皇宮就想回去了,笑了笑道,“是,主子。”
縈采、紅纓被留在宮中照看幾個孩子,跟著傅令曦回娘家的只有容嬗、素染,而青珞則護在她左右。
此時,正在駕著馬車的克伐,突然拉住了馬韁繩。
車廂因急急停車而慣性地往前沖,素染一個不留神,眼見要往前撲去,正是克伐掀開遮擋的簾布,
而他身后不遠,馬背上俯視而下的壯漢,入他眼的是素染的一張清麗的容顏。
小家碧玉,算得上清秀美麗大方,卻失了張揚、潑辣、妖夭集矛盾與不可能于一體的美。
并非他方才驚鴻一瞥的驚艷。
他有些失望。
以為方才驚艷的容顏,不過是自己一時的錯覺,于是他毫無拖沓地轉身,勒住了馬韁繩,準備揚鞭離去。
“發生什么事?”
“咦?”
正要離開的他,聞得一聲如鶯悅耳的嗓音,夾著馬腹的動作頓了頓。
待他重新轉過身來,便見車廂簾布外露的半只,如玉如瓷的纖細的玉荑。
接而便再次聽見,那潺潺流水之音,山澗冷泉叮咚之律,似慍怒又似女兒的嬌嗔更為恰似的嗓音,在肅靜得落針可聞的大街上響起,
“我上弈國土,豈容爾等肆意蠻橫?在大街上疾馬亂奔,又堵于人前,阻塞交通,爾可當天子腳下的領土,是你家的不成?“
大街上有不少的人都認得,數月來,眼前這位身著異服的壯漢,以及他身邊的同伴,在大街上疾馬奔騰傷人是常事。
他與他的同伙囂張跋扈。
一言不可就揍人。
且看他心情要人命。
但,這人出手闊綽。
哪怕是踩死了人、打死了人,他給死者家屬一筆可觀的補償,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時至今日,也無人去告狀、要他填命。
傅令曦才剛回皇城,并不知曉,皇城內多了不少像是壯漢這般的人物。
大街上極大部分的人都紛紛屏住呼吸,有的連腹部濁氣都不敢外放,寧可憋紫了臉,也不敢挪到方便之處,死盯著僵持的雙方。
當大家以為壯漢會出手收拾對方一頓,正替傅令曦等人捏一把汗的時候,卻見那壯漢突然昂天大笑起來,
“有意思!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