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柘認真的看著蕭霆,能夠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堅持,以及底色里的癲狂。
曹柘并不清楚,他都經歷過什么,才會對‘捷徑’,有著超出尋常的執著與追求。
但這確實也可能是一個隱患。
所以,話到了嘴邊,又轉了一圈,決定再保留一番。
“這一點先不說,我想你心中多少已經有數。”
“現在,你先跟著我學習一個月,這一個月里,我會盡可能的多教會你一些東西。”
“同時也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好好想清楚。如果一個月后,你依舊堅持,那么我會對你進行安排。”曹柘看著蕭霆,認真說道。
安排臥底,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曹柘很清楚,去做這樣的事情,一個沒有信仰,沒有堅持,沒有底線的人,是無法做到的,遲早都會迷失。
但是將一個可以有其它更好前程的優秀人才,送到那樣一條難以回頭的道上去,同樣也是他必須承擔的心理負擔。
故而,自古一句話,慈不掌兵!
接下來一個月,曹柘先帶著蕭霆在武道山上轉了幾天,帶他見識了武道山上的各處風景,引導他與武道山內的弟子們,逐漸的解除隔閡,打成一片。
隨后,又帶著蕭霆以極快的速度游歷人間,看到這世間的繁華奢靡,也看到這世間的苦難與痛楚。
在這個過程中,曹柘也仿佛隨意的,傳授給了蕭霆許多的知識和亂七八糟的各種‘小技巧’。
一個月后,在一場狂風暴雨中,二人躲入了一間小廟。
廟門外是大雨和狂風,吹動著門板,嘎吱作響。
狂風仿佛隨時會掀翻屋頂,破舊的小廟搖搖欲墜。
“如果是以前,咱們留宿在這樣的荒山野廟,碰到妖怪的概率是六成,碰到野鬼的概率是八成,妖怪和野鬼一起來的概率,是五成,運氣好還能免費看一場肉香大片。不過現在···怕是很難見到了,算你沒口福。”曹柘笑著對蕭霆說道。
蕭霆擰著衣服上的水,抬頭看著曹柘,隨后卻好像完全不搭的說道:“你可以相信我,我渴望最快速的成功,渴望最極致的強大,為此我可以付出很多,但是我也有我的堅持和底線,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我一直都很清楚。”
曹柘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斂:“看來你是真的想清楚了!”
蕭霆堅定道:“是!我一直想的很清楚,要成非常人之成就,必遭非常人之罪過。”
“那好!現在你就喝下它!”
曹柘再出拿出了那個玉白色的小瓶。
蕭霆一把接過去,打開瓶口,便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瓶子里外泄出來,一瞬間竟將他直接凍僵。
“瓶子里,是一只域外詭靈的殘片,它的記憶我雖然無法完全讀取,卻能將它的思維攪亂,讓它相比以往變得遲緩、愚笨。”
“你一旦服下它,它便會在你的心靈深處寄生,直到徹底的主宰你的全部心神,將你化作它的傀儡。”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記住這首詩,這是暫時封禁凍結它的咒語。”
“將這首詩謹記,你可以在最難熬的時候,得到喘息之機。”
隨后曹柘又取出一幅法身圖:“這是法身圖,地藏鎮獄圖,身在地獄,心在光明,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同時,曹柘也拿出了早就承諾的一瓶天元大丹。
蕭霆二話不說,端起那散發著透骨寒意的瓶子,一口干了。
隨后起初是無法忍受的寒冷與孤寂,從靈魂深處往外滲透,就像是有一座寒冰地獄,從他的靈魂本根處往外蔓延出來。
再然后,在這寒冰地獄深處,卻有一種邪惡與瘋狂,正在快速的蔓延與生長。
瘋狂、邪惡、殘忍的念頭,一瞬間就占據了蕭霆的腦海。
蕭霆蹲在地上,雙手緊抓著小廟里碎裂的石塊,發出絕望般的嘶吼。
“凝神!背詩!”曹柘的聲音,像唯一的暖流,灌輸進來。
蕭霆哆嗦著嘴唇,全身青筋暴起,還是緩緩的念了出來:“千山···鳥飛絕!”
念到此處時,蔓延的寒氣開始收縮內斂,那原本蔓延生長的邪惡魔念,也被重新冰封壓制回了心底幾分。
蕭霆以更快速的速度念道:“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一首詩念完,他整個人都像是白了一個色度,而那原本張狂到即將爆發的魔念與惡意,卻都縮回了心靈深處。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蕭霆原本純黑色的眸子,竟閃過一道白紫色的詭光。
“這只是第一次,往后每一次爆發,都會比這一次更強烈。”
“它會在你的心靈中成長,逐漸侵蝕你的理智。”
“這首詩對它的束縛力,并不會太長久。同時因為它是寄生在心靈之上的,所以哪怕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它也依舊會糾纏著你。”
“唯一能解決的辦法,就是在它的鞭策下變強,變得更強···地藏鎮獄圖,是我所繪制的九幅法身圖之中,對心性、意志打磨,最強的一篇,它可以幫助你,在絕望之中,開出一朵花來。”
“能不能肅清煉獄,坐地而成佛!就看你了!”
“未來的大魔頭,背叛人族的魔尊或者魔主!同時···也是人族在這場注定殘忍、殘酷的戰爭中,獲取勝利的幕后英雄。”曹柘一句句的說著,就像是一道道標槍,扎向蕭霆。
蕭霆掙扎著起身,卻佝僂著背,披散著頭發。
哆嗦著手指,從腰間摘下酒囊。
咕嚕嚕的灌入一大口酒:“痛快!”
隨后他一把收走了法身圖和一瓶天元大丹,轉身便一頭撞入了雨幕之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曹柘看著蕭霆遠去的背影,雙手抱拳,鞠躬一禮。
等到蕭霆遠去后。
頭頂的雨消,風停。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個小小的蝸牛殼,落到了曹柘的手心之中。
從最初的開始,到之后的收尾,曹柘所有的交代,都是在蝸殼小世界中完成的。
曹柘獨自返回武道山十天后,便傳出消息,新入門的弟子蕭霆,盜走了一幅法身圖,叛門而去。
隨后無論是武道山的弟子,還是其它門派的武者,都聞風而動。
武道山的弟子們,要奪回法身圖。
而其它門派的武者,則將這視為一個大好的機會,想要窺探一番,夫子親手手繪的武道法身圖,究竟有多么的神奇、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