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一片吵吵嚷嚷,擁擠在十萬妖山之外,懇求曹柘出山降魔的人,已經多達近萬,且還有繼續增長的趨勢。
或者說,目前在山外哀求的人,都只是被蠱惑的民眾,他們是‘試驗品’,用來試探曹柘的態度。
當發現并不會招致反感與苛責之后,掌權者們才會蠱惑和慫恿,甚至親自帶領著更多的人,在山外乞求。
曹柘一直計算的很好。
蕭霆攻下靈山,只是表現了他的強大。
屠滅一城,才讓所有人有真正的唇亡齒寒之感。
那座曹柘一手捏造出來的虛構之城,在配合蕭霆完成了它的使命之后,并不會立刻消失,而是在人們逐漸遺忘它之后,在戈壁的風沙中凋零,最后被一場巨大的沙塵暴掩蓋。
這一場戲,激化了矛盾,讓接下來的布置,變得合情合理。
也讓蕭霆完完全全的符合了‘條件’,在詭靈的觀測中,屬于泯滅了人性的存在。
至于會不會被看穿,曹柘有自信不會。
這里是他經營了五十年的世界,一切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
更何況,倘若那些窺視這個世界的眼,真的可以做到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又何必還有各種各樣的小手段?
說穿了,曹柘的‘小手段’,或許也可以視為一種,別樣的‘渾水摸魚’。
當所有的‘莊家’,都要彼此監視著,遵守一定游戲規則的時候,曹柘便可以利用這規則,悄悄的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時間還在推移,曹柘等待著事件的進一步發酵。
紅爐點雪,月落屋梁。
小小的書房內,堆滿了各種經卷、典籍。
曹柘穿著一身舒適的棉布衣,滿頭白發披散開來,手里捧著一本《黃庭外景玉經》正看的入神。
“你真的不出山看看嗎?”紅玉站在門外,半探著頭問道。
曹柘翻著書頁,隨后說道:“裹挾民意而來,趕鴨子上架,有一便有二,無窮禍也!”
紅玉沉默了一小會,隨后有些不解,也有些疑惑道:“但是我以為,你是從來都不在乎,更不在意這些事的人。”
“他們的喜好與怨憎,都與你無關。你只做你想做的事情。”
曹柘放下書,露出笑容:“進來吧!”
門外的紅玉,小心的挪著碎步,從凌亂的書堆中穿過,然后看到了曹柘面前正在冒著水汽的茶壺。
“老爺!你這么干會把整個屋子都點了的。”紅玉說道。
曹柘用鐵簽撥了撥爐火,然后說道:“不會!灶君他不敢。”
紅玉一時語塞,隨后說道:“所以,你去不去嘛?”
曹柘道:“你不擔心我?蕭霆可是殺了整個靈山,滅盡諸佛!”
紅玉聞言,立刻改口:“那還是算了!就在山上挺好的,他要是敢來,咱們一起對付他。”
“哈哈哈哈···!”曹柘高聲笑著,用手揉了揉紅玉的腦袋。
“所有人都在等我和他一戰,但是我得給一些人,準備好的時間,干脆一勞永逸的解決掉。否則,單只是我知道他們心懷不軌,卻并無實證,若是就這么不教而誅,反而要被污為禍亂天下的大魔頭了!”曹柘說道。
“他們誰敢?”
“誰亂說,看我不撕爛他們的嘴!”紅玉狠狠道。
曹柘笑道:“當然是敢的!你能阻止人們不如何做,還能阻止他們不如何想么?”
“有時候,也并不是做的越多,便對的越多。”
“你無端殺十個真心恨你的人,就會多一百個真心恨你的人,繼續殺下去,人們口中不說了,人也死干凈了。那還不是魔么?”
曹柘修行到如今這等境界,比一身修為更關鍵的是心性上的圓滿。
這圓滿并不一定是事無巨細的洞察,也有可能是對旁枝末節的···不計較。
“那···你這一次出去,會不會很危險啊!”
“要不···叫上龔姐姐他們一起出去,誰敢算計你,就讓龔姐姐打爆他們的頭。”紅玉說道。
曹柘道:“你放心吧!對他們,我早就有安排了。”
說著將滾開的水,倒入茶壺之中,伸手一指,茶壺里倒出來的,卻是冰涼的可樂。
紅玉看著曹柘遞過來的一杯可樂,翻了個白眼。
然后美滋滋的享用久違了的冰闊樂。
斡旋造化給曹柘用來造可樂,也是屬實奢侈了。
“好了!應該也差不多了!”
“我該出門了!”
“今晚我想吃可樂雞翅,還有蒜香排骨,你最拿手的燒雞,也記得來一份。”
“你們狐貍吃雞,可是行家了!”曹柘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袍子,然后說道。
紅玉聞言一愣,隨后重重點頭。
看到曹柘推門而出后,稍稍愣了愣,隨后急忙跑到窗戶邊喊道:“記得早點回來!”
“還有···我想要金陵城里云香樓的胭脂,你記得抽空幫我帶。”
曹柘聞言,扭頭笑道:“好!等我回來。”
說罷之后,一步一步,看似緩慢,實則迅疾的走出了武道山,出了十萬妖山。
十萬妖山之外,烏泱泱的人群,跪在那里,高舉著橫幅,全都是一派義憤填膺的摸樣。
“諸位!讓我們將心情,完全傳遞到夫子那里!”
“請夫子出山,主持公道。”
“對!大家一起高聲大喊!相信夫子聽到了我們的呼聲,一定會替我們做主的。”人群中,有些活躍份子,不斷的鼓動著氣氛。
正說著話,突然人群躁動起來。
“夫子!是夫子!”
“他出來了!他出來了!”
人們立刻拋開原本在人群中,不斷鼓舞氣氛的那些家伙,開始往曹柘出現的位置聚攏。
喧鬧的人群,一下子就像是往熱油之中倒入了一大碗涼水。
“夫子!您一定要替我們做主啊!”
“夫子,現在只有您,可以除掉那魔君蕭霆,還天下一片朗朗乾坤。”
人們亂糟糟的喊著,曹柘的視線,卻十分平和的從人群中掃過。
“此事,我應下了!”曹柘說道。
話音剛落,人群便響起了更加沸騰的歡呼聲。
仿佛已經提前迎來了勝利。
“你們···高興的太早了吧!!”
“他不過是一個早就過時的老家伙,求他出山,又能如何?”陰冷、兇惡充滿了濃郁煞氣,仿佛每一個字眼,都帶著血腥味的聲音,從天外傳來。
下一刻,一柄戒刀,穿著三個人頭,從天而降。
而落在戒刀身邊的人影,穿著黑色的袈裟,披散著長發,如同一直就在此地一般,出現在那戒刀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