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奶奶可以隨便傳,若是讓我爺爺他老人家聽到,一定會為我感到高興的!”
金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逸寧打斷了。
他用那欠揍的口吻公然挑釁金老太太的權威,惹得金老太太胸中又是憋了一口悶氣,氣得老臉鐵青,恨不得立刻宰了這兩個兔崽子。
見叫不動,老太太也無可奈何。
不一會兒,叫人搬來太師椅,她巍然正坐,屏退了小廝,一臉嚴肅地道:“玖丫頭,你父親本就是庶出,按照我大燕朝慣例,庶出者并無繼承家產的權利。再者,你的母親張氏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該沉塘,如今我也網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你還有何不滿?”
一開口便暗諷蘇清玖的不知滿足,這老太太,還是一樣的虛偽。
蘇清玖卻不愿意再做戲,只是淡淡地說道:“我大燕朝沒有任何一條明文規定,庶出不得繼承家產,祖母你怕是老糊涂了。另外,我母親的清白,祖母你心知肚明。祖父曾不止一次公開說過,大伯父不堪重用,取消繼承權,這蘇家的家業,本就是我父親應得的,不是么?”
“你……玖丫頭,你自小聰明,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金老太太目光陰狠,滿臉的褶皺都隨著她的說話聲抖動起來,充滿了威脅。
蘇清玖淡淡一笑,嘲諷道:“祖母,你也別嚇唬小孩子了,既然親自跑來了,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吧!”
“你什么意思?”金老太太反問。
蘇清玖淺笑:“我沒什么意思!”
“你……”金老太太緊皺眉頭,那把龍珠權杖在地上猛地戳了兩下,烏黑深沉的眼珠子轉了轉,平復下心情,又道:“玖丫頭,你有什么話便直說了吧!”
蘇清玖冷笑:“祖母,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蘇家憑借五個莊子,兩家工廠,幾十個鋪子就能坐穩商會老大的位置吧。祖父常說,狡兔三窟,他手里的產業,難道就只有這么點?”
老太太眸光沉沉,眼珠子瘋狂轉動,似乎略帶疑惑。
蘇清玖笑了,反問道:“祖母,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幾日你費盡心思地追殺我,不就是想得到祖父留給我的那個黑匣子么?你難道會不知道里面那件東西的重要性?”
“什么黑匣子?”金老太太瞬間反駁。
這一聲反駁,叫蘇清玖緊皺眉頭,心下暗想:難道這幾次的暗殺,都跟這個老賊婆沒有關系?那祖父的黑匣子里藏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略微遲疑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又得意地道:“沒想到祖父這么防著您,竟連黑匣子的事情都沒有告訴你么?”
金老太太又氣又慌,卻偏偏還要擺足了老祖宗的氣勢,咳了咳道:“哼,玖丫頭,死到臨頭,你還想編些瞎話誆我?”
“我誆您對我有何好處?我大可以留著這個黑匣子,用里面幾倍于蘇家現在的財富讓我們一家幸福地過上一輩子。”
“那你又為何要把這件事說出來?”金老太太依舊是半信半疑,那雙精明的眸子,不住地打量著蘇清玖。
蘇清玖忽然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冷聲道:“哼,人生在世,總要行得正坐得端,我母親平白蒙冤,遭遇如此大禍,我忍不下這口氣。我要用這無盡的財富,為我母親買一個清白。”
老太太沉默著不曾說話,手里不停地轉動著權杖上的寶珠,將信將疑。
“祖母,你說,這世上有沒有人能賣我我想要的東西?”
老太太一臉戒備,反問道:“你想要什么?”
“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想要祖母的一份罪己書。你說,我是跟祖母你買呢,還是跟玉峰山的劫匪去買,又或者跟官老爺去買呢?到時候我就說,祖母你怨恨自己的丈夫多年,蓄意將他推下池塘,為了逃脫罪責,叫我母親來頂罪,你說,好不好?”
“你……放肆!”老太太氣得渾身顫抖,手腳哆嗦起來,狐疑地左右看了看,緊張地道:“來人,給我好好看著這個死丫頭,若是放跑了她,你們都給我陪葬。”
老太太被嚇跑了。
“幾倍于你們蘇家現今的財富?你可知那是多少?我們白家鼎盛時期也只有這等財力罷了!”白逸寧翻了一個白眼,心道: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蘇清玖反問:“你不是姑蘇第一紈绔么?難道還懂得算賬?別裝了!”
“倒也是!”白逸寧欣然接受了自己的設定,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無奈嘆息。
金老太太回到楓和院,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死老頭子當真背著她存了這么大一筆財富?還要傳給那個賤人之后?
不行,這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
“劉嬤嬤,劉嬤嬤!”
方才從織染廠回來的劉嬤嬤連茶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就被金老太太抓了壯丁。
“去,給我好好查查這些年的賬目,若是需要人,去金家要!”
事急如火急,一時間整個楓和院熱鬧起來。
倒是蘇清玖,怡然自得,一副高枕無憂的姿態。
正午,晚晴樓。
奢華雅間之內,燃著昂貴的龍涎香,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送入其中,當然,也有曲藝絕佳的歌女在彈奏演唱,一派富貴景象。
大堂之中,亦有人議論紛紛。
“聽說了沒有?六皇子殿下親自下金陵來了,說是來采購糧食,以應對豫州災情的。”
“我看沒戲,我們金陵的大糧倉那是金馬兩家,我看很難叫他們拿出什么誠意來!”
“我看也沒戲,這一金一馬,可都是有后臺的。六皇子,也就聽著唬人罷了,自打那安貴妃沒了,他還不如金和馬兩家呢!”
“這又怎么說?”
“嗨,你還不知道吧。如今這朝里啊,是王李爭風,這金氏投在郕王殿下的門下,馬家又是太子門徒,這是郕王與太子斗法,誰都不愿意出這批賑災糧,要拿六皇子開涮呢!”
說話的是個書生打扮的后生,大堂里坐著的都是府學里的貢生,說起國家大事,也是侃侃而談。
原來今日是金陵府學在此辦謝師宴,所以格外熱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