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里抱著昏過去的江陵,進士隊伍無法向前,圍觀百姓喧鬧不再,禁衛軍站著不動……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沒了阻礙的藍敖,很快來到白千里面前,怒斥道:“把江陵給我!”
白千里的腦海中,又閃回過一個畫面:彼時,他也是抱著懷中人,面前這個可憎的男人,也是這樣拉扯著不放,倆人僵持不下。
“她是我的妻,憑什么給你?”白千里的語氣冰涼徹骨。
“就憑你只會給她帶來傷害,而我不會。”藍敖理直氣壯。
倆人之言就如同油鍋中落入了一滴水,鍋里炸了起來。
見到兩個玉面郎君,其中一個還是風頭正盛的新科狀元,倆人爭奪一個女子,百姓們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新科狀元說那個瘋女人是他的妻?”
“居然有妻氏,那怎還會賜婚紫玉郡主?”
“莫不是新科狀元有所隱瞞?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
“那個男的,又是誰?長得也怪好看的,不比狀元郎差。”
“可不是,三人這樣在一塊,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一般。”
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大瓜,圍觀群眾可不得好好掰扯掰扯。
所以,不單是街道上,二樓那些原本被紫玉郡主壓得死死的郡主、縣主,借機冷嘲熱諷起來。
“紫玉郡主,你那三元及第的好郡馬,怎么抱著其他女人?”
“怎么能說其他女人?郡馬不是說了,是他的妻。”
“方才,郡馬可溫柔了,你的鞋呢?地上涼。”
“那個女的是妻,那我們郡主是什么?”
“郡主就是郡主唄!這狀元郎有才有貌,試問哪個女子不動心?”
“你們幾個說夠了沒有!”紫玉郡主暴怒,咬牙切齒道,“本郡主的事,自有太后和皇上做主,還輪不到你們來說三道四。”
“我們可以不說,可郡主堵得住悠悠眾口嗎?”不知哪個不要命又應了一句。
高爾晴怒氣沖沖轉身,就要往樓下去,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讓那個令她顏面盡失的根源,徹底消失!
張嬤嬤見高爾晴一副要殺人泄恨的模樣,心道不好,就連忙跟上去攔她:“郡主,冷靜下來,別沖動!”
“嬤嬤你讓開,你讓我怎么冷靜?本郡主的臉面都被那個賤婢踩在腳下摩擦了!”
張嬤嬤不讓。
“嬤嬤,你再不讓開,別怪本郡主不客氣了。”高爾晴顯然氣昏了頭。
“郡主三思,此時是進士簪花游街,是國事!不容有失啊。”張嬤嬤跪了下來。
高爾晴最后一絲理智,總算給張嬤嬤一句“國事”給喚醒了,她停下了腳步。
不過,想到自己歷來尊貴,眾星捧月,哪里受過這般屈辱,更是心有不甘,銀牙咬破了下唇:“張嬤嬤,我恨啊!總不能讓白千里這么一直抱著她吧?鎮國公府丟不起這個人。”
“郡主,稍安勿躁,讓老奴去辦。”張嬤嬤不愧是慈寧宮的老嬤嬤,見過大風大浪的。
紫玉郡主艱難點點頭,此處自然也不想待了。突然想起田玄,立馬道:“走,去田家家眷那處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那個姓江的,總不能憑空出現。”
街道上,白千里和藍敖倆人依舊僵持不下,后頭追來的阿黛總算趕到,氣喘吁吁道:“你們,別爭了!把姑娘給我,讓我帶去瞧大夫。”
此時,原本走在進士隊伍后頭的田玄也騎馬過來,見到眼前的情形,心道:完了!這不是驚喜,是驚嚇啊!怎么變成這樣?
白千里卻不為所動,死死不放手。
“放她下來,白千里你個混蛋!”藍敖大罵。
張嬤嬤也已趕到,行禮后,冷冷道:“狀元爺,還是請太醫給江姑娘診治一下。姑娘大病初愈,當初要不是你苦苦哀求我們家郡主,郡主一時心軟派人替她診病,也沒有今天這一出。”
人群又躁動起來,原先議論紫玉郡主的風向立馬變了,看白千里的目光反而不對味了,活脫脫在看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張嬤嬤一席話如同一盆涼水澆醒了白千里,他摸摸隱隱作痛的心口,醒悟過來:自己在做什么?這樣胡作非為下去,會害死江陵的。
好在此時御醫已經趕過來,為江陵診治,藍敖和阿黛跟了過去。
再就是田、白兩家人也追下樓來,白千里看看他們,又看看田玄,轉身對身后的一群進士行大禮道:“還請諸位同期見諒,白某私事耽誤大家了。”
“真是有辱斯文,再不走怎么游得完全程?”說話的是榜眼。
“有你這樣百年一遇的狀元郎啊,我們也是倒了血霉。”接話的是探花。
“你怎么說話的?”田玄氣不過。
白千里拉住他,繼續賠禮道:“是白某處事不當,還請見諒。”
能考上榜眼、探花的自然也是人中龍鳳,但白千里實在風頭過盛,硬生生把人襯成綠葉了,這兩位心中一直憋著口氣呢!
進士簪花游街的隊伍,總算又開始動了起來。
不過,因為白千里這位狀元郎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后頭反倒十分順利,什么亂子都沒出。那些未出閣的官家小姐連丟花和帕子都顧不上,光顧著吃瓜了。
游街終于結束了,一直忍著心口痛的白千里,終于撐不住了,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
圍觀百姓又是一陣驚呼。
緊接著又是一陣兵荒馬亂,這位新科狀元郎,實在太能折騰了。
慈寧宮。
紫玉郡主哭得稀里嘩啦,眼淚似有沖了宮殿的架勢。
“娘娘,你說我該怎么辦?”高爾晴哭著問。
“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還能怎么辦?只能認了。不過,那個白千里也實在是不管不顧,要不,讓陛下將他趕出翰林院?給你出氣,可好?”太后慈愛撫撫爾晴的背。
“這……他還病著呢!”氣歸氣,讓白千里丟了得之不易的官職,高爾晴是萬萬不舍的,“娘娘替我做主,別讓白千里娶那個賤婢。”
“并非哀家不給你做主,此事你那位郡馬說了算,他不愿棄糟糠妻,我們皇室總不能以權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