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一捆氫氣球的小販就在前面街頭。
商領領帶著氫氣球過去:“大爺,”她把手里的紙幣遞過去,“我來付錢。”
大爺一看氫氣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丟了那么多氣球,撿到后過來付錢的只有這么一個。
大爺收了錢:“謝謝你啊。”
小姑娘很講禮貌,又愛笑:“不用謝。”
“小姑娘你真心善。”
真是個討喜的小太陽。
大爺還找了五塊零錢。
商領領把五個硬幣裝進包里,跑起來叮叮當當地響。景召在路邊等她,她興沖沖地回來說:“大爺夸我心善。”
景召不發表任何看法。
她拽著氫氣球的線,忽高忽低地扯著玩,像在遛一只和景倩倩很像的貓。
“大爺夸的是你。”商領領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景召沒接話,嗯了聲,算是回應。
“錢怎么還你?”
“不用還。”
上次刮車也是這樣,到底是他太大方,還是太拒人千里。商領領其實沒有多少耐心,但她把所有的耐心都給了景召。
她找了個聽上去還不錯的借口:“不行,我們善良的仙女從不占人便宜。”
他嘴角牽動,好像笑了。
他這個人不常笑,至少商領領見得不多。
“景召。”
“嗯。”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把好友申請發過去:“我加你微信了,你同意一下,我把氫氣球的錢轉給你。”
他又說了一次:“不用還。”
商領領伸出手,本來想拉拉他的衣服,還是算了:“景召。”
她不等他答應。
“景召。”
“景召。”
她沒有刻意撒嬌,只是生了一副好嗓子,語氣輕一點,慢一點,聽在耳里就像一包奶油炸開了花,又軟又甜。
“景——”
景召腳步突然停下,商領領一頭撞上去,手上一松,氫氣球飛了。
“我的氣球飛了。”
她摸了摸并沒有撞疼的腦門,因為離得近,她能聞到景召身上很淡的柚子香。
是陸女士找人從國外代購的沐浴露,熱心的陸女士還把沐浴露推薦給了商領領。
她笑著,抱怨:“都賴你,弄得我氣球飛了。”
這會兒沒有雨,線一松,氫氣球撒開了腿地飛。
景召抬頭看了看,已經飛遠了:“嗯,賴我。”他的聲音只要稍微輕柔一點點,聽起來就像要把星星月亮都摘給你,那么會蠱惑人,“所以錢不用轉了,算我賠你的。”
星星月亮都碎了,全是玻璃渣。
商領領:“……”
不讓她轉錢還怎么加微信!
商小太陽把壓箱底的耐心都拿出來了:“不用賠。”必須轉錢。
他手揣在外套的兜里,走在前面,風都沒他散漫慵懶:“我們善良的人從不占人便宜。”
自稱善良的、從不占人便宜的商仙女:“……”
搞景召的難度,勝過拼湊一具尸骨全部碎掉的遺體。
回去的路上,商領領悶悶不樂,一句話都沒和景召說。他也安靜,放了一首大提琴的曲子,四十多分鐘里,就讓它單曲循環。
車沒有開進星悅豪庭的車庫,景召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你先上去。”
商領領慢吞吞地解安全帶:“你還要出去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你買的東西先留車上,等我回來再幫你搬上去。”
很好,搬不動東西這個理由也用不了了。
商領領喪氣:“哦。”
她下了車,景召把車開走了。
這個點,小學放學,景河東就在小區后面的小學門口賣章魚小丸子。
景召把車停在了對面的路上。
景河東邊翻滾著小丸子:“你怎么過來了?不忙啊?”
“還好。”
景召從三輪車下面拿了雙一次性筷子,用牙齒撕掉外面的包裝袋,夾了個章魚小丸子,吃相好得過分:“生意怎么樣?”
“忙不過來。”小丸子熟了,景河東趕緊裝盒,“你來的正好,幫我送個外賣。”
“送哪里?”
景河東打包好,用袋子裝著,又放了兩雙筷子進去:“華城大學。”
旁邊就有垃圾桶,景召隨手一拋,精準地把筷子的包裝袋扔了進去:“號碼發我。”
景河東的攤子很小,主要做路邊生意,沒有加入外賣平臺,不過一些熟客要了微信,有時候會線上點單。
華城大學離星悅豪庭只有一公里,開車過去幾分鐘,學校里沒有門禁,外來人員也可以進去。
景召來送過幾次外賣,認得路,十七棟在最里面。
他撥通客人的電話:“你好,請問是沙女士嗎?”
對方一愣:“啊?”
景召報了全名:“沙雕甜文電競女主狗妹醬。”
名字有點長。
但不適合稱呼對方為沙雕女士,也不適合稱呼為狗女士。
狗妹醬女士:“是我是我。”
“外賣到了,在十七棟樓下,麻煩你過來拿一下。”
“哦。”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
一個穿著恐龍套裝家居服的女孩子從十七棟出來,東張西望了一番,走到景召面前,不太確定:“章魚小丸子?”
景召頷首。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可愛又好玩:“我是沙雕女士的室友,郝攸乾女士。”
景召把袋子給了她。
郝攸乾女士:“謝謝啊。”
“不客氣。”
景召原路返回。
郝攸乾女士目送“章魚小丸子”離開,等看不見人了,她趕緊打給室友:“狗妹醬,我跟你講,給你送外賣的是個大帥哥。”
狗妹醬見過景河東,說他分明長得像熊。
郝攸乾女士也是景河東的熟客:“不不不,不是章魚老丸子。”
章魚老丸子是景河東的外號。
郝攸乾女士猜測:“應該是章魚老丸子的兒子章魚小丸子。”
章魚小丸子景見給狗妹醬送過外賣,狗妹醬說聲音不像。
郝攸乾女士捋明白關系了:“估計章魚老丸子生了兩個小丸子,你見過的那個是二丸子,這個是大丸子。”
從此,景見的外號:章魚二丸子。
景召:章魚大丸子。
加上章魚老丸子,總稱:丸子家族。
郝攸乾女士邊走邊激動:“我跟你講,大丸子好帥!”
狗妹醬說二丸子也不錯。
怎么老丸子就……
那肯定是丸子夫人長得好,才生了兩顆漂亮的丸子。
再說大丸子先生,他的車停在了校門口,他剛出校門,迎面過來兩個女學生,其中一個看了他好幾次。
“景老師?”
女學生是攝影系的,看到景召眼睛都亮了:“真的是你啊,景老師。”
“我是你的粉絲,我關注你好久了。”
“我特別喜歡你的作品!”
女學生十分激動。
景召抱歉地搖了搖頭:“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他沒有逗留,上了車,驅車離開。
女學生趕緊點開手機相冊,仔仔細細地比對偶像的照片:“沒認錯啊。”
她知道了,景老師不喜歡把工作帶進生活里。
室友問了句:“景老師是誰?”
“我本命。”
“你關注的那個攝影師?”
女學生后知后覺地發出土撥鼠叫:“啊啊啊啊啊啊!”她興奮地直掐室友,“是他是他,化成灰我都認得!”
說起這位同學的本命——
攝影圈、時尚圈、娛樂圈里都稱他一聲景老師,他成名于五年前,憑借一幅戰爭題材的作品一舉拿下了多個國際攝影大獎,回國后,和陳野渡導演合作拍攝了一部精神病題材的紀錄片,又再一次轟動國內。之后所有攝影圈的大獎他拿了個遍,他不常拍人像,和娛樂圈合作并不多,但幾個頂奢品牌都請過他,圈里的男頂流也都找他拍過雜志封面。
至于女藝人,他只拍過一個人。
他很低調,不愛露面,只在其他人的合照里出現過,可就是那么幾張照片,讓他更加聲名大噪,因為他絲毫不遜色于藝人的樣貌,也因為他即便不是照片里的c位,但發照片的名人們,各個“老實本分”地在社交平臺上尊稱他一聲景老師。
總之,是很傳奇又很神秘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