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乖

023:拍私房照

景召看著她,眼里有清清淺淺的光,蕩著影子搖:“你倒是找了個好靠山。”

她不說話,抿著嘴笑,眸光流轉得飛快,頻頻看向自己的袖子。

她穿的白色衛衣,十分不耐臟。

景召伸手之前也沒想那么多,抓著她袖子的剛好是他受傷的手,虎口張開,有血絲冒了出來,在她袖口上洇開。

衛衣是偏毛絨的布料,被紅色一染,像雪地里綻開了花。

“抱歉。”

景召松開手,抽了一張紙巾,鬼使神差地擦了一下她的袖子。

結果綠豆大的小紅花暈開,瞬間變成了蠶豆大。

“……”

他難得這么窘迫:“弄臟你衣服了。”

擦袖子的那張紙被捏得皺巴巴的。

商領領埋頭,睫毛抖呀抖,嘴角開出溫軟的花來:“沒有關系,臟了就臟了。”

那些罵她魔頭的人肯定都瞎了眼,她多好哄呀,只要給一點點甜頭,她就可以乖好久。

景召往旁邊讓開:“進來吧。”

商領領進去了,先四處瞧瞧。

沒見到那個電燈泡。

“你弟弟呢?”她很隨意地問,希望那個電燈泡不要出現。

景召說:“在房間打游戲。”他把門關上了。

商領領更加開心了。

她把藥箱放到茶幾上,然后看看景召的手,再看看他額頭的高度:“你坐下。”

可能因為弄臟了她的衣服,景召挺配合,照她說的,坐了下來。

商領領半蹲在茶幾和沙發之間,像一只雪白的、不會咬人的兔子。

“手伸出來。”

他照做。

剛剛抓她袖子的時候,虎口的傷口被扯到了,破皮的邊緣還有殘留的血跡。

傷口不深,但皮肉翻開,看著也嚴重。

離傷口不遠的食指內側,有一個傷疤,很小,不細看發現不了。

商領領打開藥箱,把棉簽和消毒水拿出來:“你手指上有個傷疤。”她抬著頭,瞳孔正對著后面的燈,倒映出一潭漂亮的流光,“怎么弄的?”

景召往后靠,把和她的距離拉開:“不知道,忘了。”

她知道。

是她弄的。

她用棉簽蘸著消毒水,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動作小心翼翼的,很專業,沒有過多地碰觸到他的皮膚。

“疼嗎?”

景召沒回她的話。

她擠了一點藥膏,擦在他傷口上,用棉簽輕輕揉開后,臉湊過去,認認真真地吹著氣。

景召身上的傷疤也不止一道兩道,他對自己糙慣了,就這么個小口子,哪里用得著這樣仔細。

疼是不疼,被她吹得很癢。

她蹲那里,毛絨絨的衛衣很沾頭發,加上天氣又干燥,有靜電,被她捋到耳后的那綹頭發炸了毛。

雄性對毛茸茸的東西天生沒有抵抗力,看見了就想順。

景召仰頭倒在沙發靠背上,用另一只手遮住眼睛。

不看了,心煩。

擦完藥后,商領領剪了一小條繃帶,整整齊齊地纏在他手指上。

“景召。”

他沒答應。

繃帶纏到一半,她停下來:“我包得好看吧?”

景召拿開了擋在眼睛上的手,讓她的臉闖進了視線里。

她長了一雙特別靈的眼睛,溫順的時候像養在深山里的小鹿,小鹿的眼眶里裝著一潭干凈透亮的清泉水,她要是想管你要什么,就巴巴地睜著無辜的眼,悄無聲息地把人溺死在里面。

景召撇開頭,嗯了聲,算是回答。

“當然好看了,”商領領繼續纏繃帶,“我大學學的臨床醫學。”

景召看著別處,燈光下的側顏虛幻又安靜。

沉默的時間長到商領領以為話題結束了,他卻這時開了口。

“怎么沒當醫生?”

商領領對懸壺濟世沒有半點興趣:“你見過死得不體面的尸體嗎?”

“見過。”

景召見過很多,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我也見過。”商領領把睫毛垂下,在眼睛下面蓋了一片弧度彎彎的陰影,“我學醫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把尸體縫得更好看。”

她貼好膠布:“好了。”

景召坐直,把手收回去:“謝謝。”

商領領把藥箱整理好,蹲得太久,腿有一點點麻,干脆坐在茶幾上緩緩。她手撐著膝蓋,端正坐著,頭稍微往前傾斜,眼睛亮亮地看著景召:“我可以要謝禮嗎?”

景召遲疑過幾秒:“你說。”

“幫我拍照。”

“哪一類的?”

她自己先紅了臉,摸摸耳朵,小聲地說:“私房寫真。”

景召想,就不該讓她進來。

“程度。”他問。

她低頭忸怩了會兒,然后抬起頭來,像從森林里走出來的小鹿,既彷徨無措又充滿了好奇跟期待。

“全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