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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召已經叫了車,在整容廳外面等她。
車沒有開進殯儀館,停在了大門外的馬路對面,步行過去要十來分鐘。
云疆是旅游城市,天要比華城的藍,遠處的山峰高聳入云,有瀑布飛流而下。
人行道上沒什么路人,商領領走在里側:“你什么時候來的?”
景召腳踩綠蔭:“七點多。”
商領領小心觀察他的神色,試探著問:“你和那位記者很熟嗎?”
“合作過兩次,他寫文章,我攝影。”
其他的景召沒有多說。
他是來給旅游局拍宣傳片的,會知道那位記者身亡的消息也很正常。
商領領沒有追根究底地問,她看得出來,景召的情緒在谷底。
“你今天還要去拍宣傳片嗎?”
他回答簡短:“嗯。”
之后,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車已經在等了,景召打開車門,退讓到旁邊,讓商領領先上去。
他上車之后,先報了地址。
“領領。”
除了七年前,這是景召第一次不帶姓氏地喊商領領的名字。
她太錯愕,有點懵:“啊?”
剛剛那句像是他無意識喊出來的,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傘放在腳邊:“我睡會兒,到了你叫我。”
他似乎很累,說話聲沒什么力氣。
商領領小聲地應:“哦。”
要是平時,她肯定要揪著問東問西,但今天的景召看上去很脆弱,弄得她做什么不忍心。
景召的睡相很好,一動不動,睡得很安靜,商領領幾乎都聽不到他的呼吸聲,所以她像個傻子一樣,隔一會兒就湊近去聽他的呼吸,偶爾還看看他的手表。
這個手表景召七年前就戴著了,她以前問過他,是不是誰送的,他說不是,是自己找人做的。她總覺得手表里面藏了景召的不對人說的心事。
入住的賓館離殯儀館很遠,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到了賓館之后,商領領沒有叫景召,讓他多睡了一會兒。
司機先生等得有點著急:“小姐,你們——”
商領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但還是吵醒了景召,他睜開眼,看了看時間,坐直身體,蓋在腿上的衣服掉下去,是商領領的羽絨服。
景召撿起來,給商領領:“穿上。”
她乖乖穿上,把拉鏈拉到最上面。
“你昨天熬夜了,先回去睡一覺,我還得回旅游局。”
她應:“哦。”
她自己下了車,她以為景召會直接讓司機師傅載他去旅游局,但她聽見他說:“司機先生,麻煩你等一下。”
景召下了車,問商領領:“住幾樓?”
“二十七樓。”
他走在前面:“走吧。”
商領領跟上。
他送她到了房間門口,等她開了門:“商領領。”
“嗯?”
“對不起。”
他留下沒頭沒尾的一句道歉之后就走了。
商領領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她推了周館長的飯局,在賓館等景召,老裴說明天回華城,旅游局會安排航班,問她回不回,她說不回。
她不知道景召忙不忙,沒有給他打電話,只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問他什么時候回酒店。
景召說會很晚。
將近晚上十二點,有人來敲商領領房間的門,她開門前先問是誰。
“是我。”
是景召。
商領領立刻開門:“你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嗯。”
“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商領領嗅了嗅:“你喝酒了?”
酒味很重,應該是白酒。
他回:“嗯。”
果然喝酒了,問什么都回答得很快。
他喝酒也不上臉,就是眼神會稍微迷離一些,耳朵有點紅,其他看上去都很正常,如果你不跟他說話的話。
“喝了多少?”
“不記得。”他腳步也不晃,補充回答,“很多。”
“跟誰喝的?”
“旅游局的人。”
他應該是醉了,所以眼睛一定盯著商領領的臉,有一點乖,甚至有一點呆。
商領領問他:“你房間號多少?”
他說:“忘了。”
“鑰匙呢?”
他想了想,從外套的口袋里翻出鑰匙,給商領領。
鑰匙上面有房間號,在15樓。
商領領進屋拿外套,景召就站門口,也不走,但也不跟著進去。
她穿好衣服,取下自己房間的鑰匙,關上門。
“你能走直線嗎?”
景召說:“能。”
“走給我看看。”
他轉個身,走了幾步。線不直,是彎的。他就走了幾步,然后不走,回頭看商領領,似乎在等她的指令。
商領領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你走不了直線,所以我得拉著你。”
“嗯。”
完全喝醉狀態下的景召,不會拒絕商領領的任何行為。
商領領七年前就干過這事兒,把人弄醉,然后帶他做壞事。
商領領帶著他去坐電梯,中途有人上來,他把商領領拉到左邊一點,離陌生人遠一些。
下了電梯后,商領領看他腳步越來越慢:“你是不是困了?”
“嗯。”
她想套話:“那你為什么來找我?”
“我記得你的房間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