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渡的身體有一身的病,神經性頭痛、電解質紊亂、營養不良性貧血、胃動力障礙、神經性厭食、甲減。
還有他的胃,出血穿孔了。
醫生給他做了緊急手術,手術后半個小時他醒了。
是陳野渡醒了。
他看了看周圍:“我怎么在這?”
“周自橫帶你來的。”VIP病房里有沙發,茶幾下面有報紙,景召坐在沙發上,在看報。
病床旁有心電監護儀,輸液架上面掛著血袋。
麻醉還沒完全退,陳野渡jing神有點昏沉,他問景召:“嚴重嗎?”
景召嗯了聲。
陳野渡重度抑郁了多年,身上那些毛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經年累月折騰出來的病也要經年累月地去調養,雖說暫時要不了他的命,但疼起來也能要他半條命。
景召看了看窗外,天快黑了,陳知惠已經在來的路上。
景召合上報紙:“我得走了。”他走到病床旁,把陳野渡的手機放在他伸手能夠得到的柜子上,“手機我找人幫你拿來了,已經充了電。”
陳野渡閉著眼:“謝了。”
景召剛走到門口。
“景召。”
景召又折回去:“嗯。”
陳野渡抬起輸血的手:“我病得很嚴重。”
景召知道他的意思了。
“等著。”
商領領下午有配音的工作,比景召先到家。她已經做好米飯了,景召進門時,她正在切土豆。
她的刀功和她的廚藝一樣,很一般,所以不常下廚。景召比她做得好,如果家里開火,多半也是他炒菜。
“我來吧。”
商領領放下菜刀。
景召看了看盤子里的土豆絲,將切得太粗的挑出來改刀。
“你和秦響常聯系嗎?”
商領領在旁邊幫著摘蔬菜:“偶爾會聯系。”
景召說:“陳野渡病得很嚴重。”
商領領懂了,去拿手機,給秦響發了一條消息。
秦響,陳野渡病得很嚴重
陳知惠本來在外省出差,接到景召的電話臨時趕回來了。
她在病房待了一個小時,陳野渡還沒有轉醒的跡象,她不放心,去喊他。
“野渡。”
“野渡。”
怎么叫都叫不醒。
陳知惠把主治醫生叫來,醫生查了查瞳孔反應。
陳知惠不是個容易著急的人,除了陳野渡的事:“不是說是小手術嗎?他怎么還不醒?”
“患者白天蘇醒過,生命體征也沒有問題,各項數據也都穩定了。”醫生推測,“患者可能只是睡著了。”
“那為什么叫不醒?”
“這……”
按理說,也該醒了。
陳知惠很清楚陳野渡的jing神狀況,他之前也出現過這種癥狀,陳知惠真怕他一睡不醒。
她吩咐載她過來的秘書:“你去把關仲雍找來。”
秦響比關仲雍先到。
推開門的時候她上氣不接下氣,應該是跑了一路,看見陳知惠在病房,她停下腳。
“姑姑。”
陳知惠說:“進來吧。”
秦響關上門,走過去:“他怎么樣了?”
陳知惠起身,把床頭的位置讓出來:“醫生說沒有大問題,但我怎么叫他都沒反應。之前有好幾次都是,他睡著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陳知惠很怕陳野渡或是周自橫回不來,她不希望他們中任何一個消失。
“我去裝點熱水。”
陳知惠拿了熱水瓶,讓秦響留下,自己出去了。
秦響坐下,小心地避開輸液的針頭,握住他的手。
“野渡。”
他沒有醒,睫毛安安靜靜地垂著。
秦響拉著椅子坐近一些,換了名字叫他。
“自橫。”
她和周自橫約定過,如果有一天他沉睡下去了,她一定要來叫醒他。
他答應了會拼命回來。
“自橫。”
秦響的聲音剛落,他就睜開了眼,跟做夢一樣,看見了最想見的人。
“秦響。”
“嗯。”
“秦響。”
“嗯。”
“秦響。”
周自橫光叫她,眼神黏著她不放,他在她前面一直都很會撒嬌。
她知道他在說什么了,回了一句:“我也想你。”
周自橫咧嘴笑了。
“你親我一下。”
秦響親了他一下。
他又提要求:“躺上來。”
秦響猶豫了幾秒,掀開被子,小心地躺到他旁邊,怕挨他的刀口,只敢占一點點床位。
周自橫才不管刀口,把她拉過去,用力抱住:“我要再睡會兒,伱不要走。”他很累,很困,也很疼。
秦響不敢動:“我不走。”
周自橫把臉埋在她肩上:“陳野渡出來了你也不要走,我們最近換得很勤,我很快就會出來。”
“嗯。”
“陳野渡好煩。”周自橫悶聲抱怨,“他這幾年都在干什么,怎么身上都是病。”
聲音越來越小,他像在說夢話:“也不知道看醫生。”
“他真的好煩……”
周自橫還是會埋怨陳野渡,會罵他,但已經不像之前那么排斥了。
陳野渡疼的時候,周自橫還是會出來救他。
就像一開始,他是因為要救他,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