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大山深處,陸夜天正帶著極不配合的婦孺往邊境移動。
一面要勘察地形,一面還得小心的抹去眾人的蹤跡,以防有人來追。
更難的是,這些村里的婦孺,悄咪咪的就會留下那些傻貨看不懂的標記。
這些全得他來處理,真是身心俱疲。
連夜趕路加之山里氣溫極低,他的身子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可也萬不敢停下休息,他的病還有往后的榮華富貴,全靠這次了。
又抹去一處陸家村獨有的標記,快步的去追前面的人。
通往山林的路上,二叔與阿娘停下來休息。
阿娘急的眼睛冒火,可馬卻有些受不住了,鼻尖呼哧的噴出道道白氣,嘴角也流出雪白的沫子。
她可以晝夜不停的趕路,馬兒卻需要喝水休息。
“阿嫂莫急,容娘和谷雨都在,不會讓驚蟄出事的。”陸聽風遞過水囊,輕聲安慰道。
阿娘接過水囊灌了兩口,“怎么能不急,她當初是不想來的,我非逼她來,她若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大哥交代。
聽回村的人言,這伙人歹毒至極,就是沖著婦孺去的,我只怕容娘和谷雨也會落在他們手里。
走吧,我等不得了。”
話落翻身上馬,夾緊馬腹就沖了出去。
陸聽風緊緊跟上,催馬疾行,原本三天的路程,一日多便到了。
遠遠的就瞧見,被燒的漆黑一片的營地,走的近了便聞到一股燒灼的氣息。
營地里一個人也不見,二人翻身下了馬,馬兒頓時累到在地。
不遠處的林子里傳來幾聲鳥鳴,阿娘飛奔過去,卻未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在此處蹲守的,是族學里的兩位少年,告知了阿娘和二叔他們當下的情況。
阿娘有些失望,她想見的人竟是一個也不在此處。
一位少年瞧出阿娘眼中的焦躁與不安,上前道,“谷雨走時有交代,說他妹妹與小姑并不是被那伙歹人帶走的,他去尋了一直也沒回來。”
阿娘似是看到了希望,急急得問,“往哪邊去了?”
少年與她指了方向,阿娘緊了腰帶,檢查了裝備,閃身往林子里去了。
二叔追著去了,回頭叮囑少年,“你們小心行事,好好在這守著。”
尋著谷雨留下的標記,很快便到了山腳下的石林里。
一眼就看破了石林中的陣法,因為這陣法,是阿娘帶來的。
當初她教給了陸聽雷,但太過深奧,又變幻莫測,村里能掌握的少之又少。
之所以出現在這里,也是因為鐫抄了一卷送給了江源的王爺。
既然此處出現了這陣法,里面的人也不必再猜了。
兩人對望一眼,齊齊的松了口氣。
“是他吧!”“應該不會錯了。”
“如此就好,驚蟄與容娘應該不會有大礙了。”
此時的谷雨還在破陣,已經三天了,有幾次他已經能看見瀑布入口的小徑了。
可總是差了那么一些,再不能進前一步。
阿娘與二叔找到他時,他正靠著一塊石頭休息。
臉上身上的血痕,已經結了痂,狼狽的樣子讓阿娘眼圈發紅。
只叫了一聲,“谷雨……”便說不出話來。
這也是她養大的孩子,她如何能不心疼。
谷雨翻身站起,有些羞愧的垂下了頭,“阿娘,我沒能護好妹妹,小姑也不見蹤跡,你怪我吧。”
阿娘一把將谷雨攬在懷里,“傻孩子著怎么能怪你,你先休息,這里有阿娘呢,定能將你妹妹和小姑找回來的。”
谷雨與二人說著情況,阿娘與二叔也解開了陣法。
三人走進了卵石小徑,陸聽風就喊了起來。
“孟景瑞,你給我滾出來。”
聲音之大,震的山間的鳥雀,都撲棱著翅膀飛了去。
而此時的驚蟄,正蹲在木屋旁的小廚房里燒排骨。
阿大捧著臉,乖巧的蹲在一邊看著火。
“還沒好嗎?可阿大已經聞見香味了,什么時候才能好啊,阿大餓了。”
驚蟄將裝著油炸土豆片的簸箕塞給阿大。
“你都問了十遍了,先吃這個吧,去院里自己玩會,好了我會叫你的。”
阿大邊吃邊說,“我不去,我在這守著,不能讓春桃進來,不然肉就不香了。”
驚蟄醒了之后,品嘗過春桃的黑暗料理,就在也不能忍受春桃下廚了。
連小姑這樣從不挑剔的人,吃了春桃的飯菜,都說她是在浪費糧食。
真不知,風光齊月的瑞公子是如何忍受的。
既然一時半刻走不了,驚蟄就接了做飯的活。
在院里摘菜的春桃冷哼一聲,“瑞公子都沒嫌我做飯難吃,你還挑起來了,等她走了,你還不是得吃我做的。”
瑞公子將沏好的茶推給坐在對面的小姑,“我因常年吃藥,壞了味覺,你這般說并不公允,難吃與否該問老辛才是。
不過連阿大都嫌棄難吃了,想來你還需多加練習才是。”
春桃冷笑連連,“等驚蟄走了,你們等著餓死吧。”
阿大忽得站起身子,一把將驚蟄拎了起來。
“她不走,她是我撿回來的,我不讓她走。”
驚蟄像只小雞仔似的,被阿大提溜著。
她知道阿大并無惡意,這是他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
可這方式著實讓人有點接受不來啊。
正要哄勸阿大將自己放下,就聽得院外一聲怒吼。
孟景瑞的桃花眼里閃著光,撂了手中的杯子,興奮的喊了聲,“聽風兄。”
連阿大都聽出了這一聲裹挾這怒意,幾步竄了出去,擋在他的身前。
老辛也出了屋子,瞧向來人的方向。
孟景瑞卻兀自高興,仔細的整理儀容,甚至問一臉瞧好戲的小姑,“我要不要去換件衣裳?”
驚蟄再一次被阿大扛在肩頭,不過這次不是頭朝下了。
阿娘進了院子,便看見這幅古怪的畫面。
驚蟄被阿大扶著,穩穩的坐在他的肩頭,熱淚盈眶的喊了聲,“阿娘!”一時竟不知要怎么下去。
拍了拍阿大的肩膀,“阿大,快將我放下,我阿娘來了。”
阿大不為所動,驚蟄也不敢掙扎。
孟景瑞轉過身來,欣喜的快步上前,“蕓阿嫂,你也來了,許久不見,可還記得我啊。”
阿娘見驚蟄與小姑無恙,懸著的心這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