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又帶著痛惜的聲音傳入陸夜天的耳中。
“你可曾后悔過自己干下的錯事,可曾想到會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陸夜天挪不動身子,大口的喘著粗氣,“我沒錯,我不后悔,不過是時運不濟罷了。
你殺了我又能如何,棋局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棄子。
要怪就怪你們擋了善金的路,大勢所趨,是你看不清。”
說著說著竟癲狂了起來,頭臉埋在泥土里,哈哈大笑。
“什么狗屁信仰,不過是安慰自己的謊言,一群被世俗皇權拋棄的人,茍活在無人踏足的荒漠里。
還妄想保家衛國,名垂青史嗎?別做夢了。”
族長加重了腳上的力道,陸夜天噴出一口血來。
“說,你們到底目的何在?你明知著法子不可能奏效,我不信你會蠢到連著都不知道。”
陸夜天又咳出一口鮮血,“族長你真是老了啊,這般簡單的計謀都看不明白了嗎?”
族長怒目圓睜,半邊臉頰的傷痕微微抽動起來。
“聽風,速戰速決快速回防村子,著伙歹人意不在邊塞。”
陸聽風聞言,出手更加迅速,挑飛了劈向自己的彎刀,雙足輕點高高躍起,一腳瞪在了黑山的胸口。
黑山高大的身形不由的往后退了兩步,耳畔傳來兄弟們的慘叫聲。
濃濃的血腥氣,直沖腦門,看了看如死狗般的陸夜天,目光沉了沉。
邊退邊喊道,“兄弟們,撤!”
隨手撈起已無氣息的同伴,迅速的朝邊境跑去。
陸聽風并不追擊,回身來到族長的身邊,一腳踢折了陸夜天的腿。
凄厲的慘叫聲,在深山里回響,讓人背脊發涼。
婦孺們獲救,戰場也清理完畢,陸夜天只余一口進氣,眼見便不能活了。
眾人目光鄙夷的掃過他,憤怒與輕視不言而喻,連出手給他個痛快都不愿。
只留他躺在泥地里茍延殘喘。
跟來的孟景瑞可沒那么多顧忌,帶著阿大走到陸夜天的身前。
掩著鼻子嫌棄道,“你說你,干什么不好,偏要去當叛徒,惹誰不好偏要來惹陸家村。”
陸夜天奮力的抬起雙手,朝胸前摸去,那里有他續命的藥丸。
強烈的求生欲使他顧不得再想其他。
剛要塞進嘴里,卻被孟景瑞無情的踢飛了出去。
“藥丸,我的藥丸。”他痛苦的哀嚎著。
孟景瑞面無表情的道,“可不是嗎,我看你是真的要完。”
回頭吩咐阿大,“阿大,去將他的胳膊腿都闕折了,回去叫驚蟄給你燉肉吃。”
阿大憨憨的點著頭,如揉搓一塊破抹布,將陸夜天的四肢生生捏碎了。
清脆的骨裂聲“嘎嘣”響起,傳入耳中使人的周身骨縫發酸。
陸夜天傷上加上,已經痛的發不出聲音,人也到了彌留之際。
孟景瑞一直看著他咽了氣,這才帶著阿大走到陸聽風的身邊。
戰場清掃完畢,老辛也幫著給傷員處理了傷口。
再前面攔截的族人,陸續趕了回來。
族長分派了人手,將解救的婦孺和傷員先送下了山。
叫過幾個隊長商量接下來的事宜。
“這幫賊子目的不簡單,偏偏挑在村里出來狩獵,防守最薄弱的時候將我們引來深山。
我怕他們的真正目的是襲擊村子,對塞上釜底抽薪啊。”
“村子地址隱蔽,防守也不弱,知道情況的也不敢輕易招惹,沒有上百人的正規部隊,輕易破不了村子的防。”
一位隊長分析著當下的情況。
“就怕他們早有籌劃,如今大嵐與善金這戰避無可避,我們把守的要塞雖不是真正的戰場。
但若是被他們撕開口子,那無疑是雪上加霜。”
二叔指著地圖道,“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早已被善金的皇庭控制,雖是沼澤牧場,沒什么軍事價值。
但集結百人,繞過溪草部族和萬魔窟,便能直接抵達陸家村。
毀了村子,就是毀了邊塞的根基,若無資源,邊塞不攻自破,只是時間問題。”
孟景瑞單手托腮,撫著下巴,“好歹毒的計劃,聽風莫再耽誤,還是快快回村吧。”
他雖舍不得陸聽風,但也知道這事耽誤不得。
轉頭對族長道,“陸阿公,傷員和婦孺不易長途顛沛,老辛在獵場附近有個藥園,讓他們先去那邊修養,到時我會送他們回去。
村里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來找我便是。”
村長點點頭,“自你父離世,世道也越發艱難,咱們兩處聯絡的不如以前密切,以后村子是要交到聽風手里的,你們年輕人要多多走動,守望相助才是。”
孟景瑞巴不得與陸聽風永久綁定,美滋滋的點著頭。
“阿公說的是。”
“即如此,傷員和婦孺就勞你多費心了。”族長抱拳謝道,轉頭對塞上的隊長說,“你帶人回去,死守邊塞,告訴大家,村里一切有我,無需掛心。”
那人應了,“族長放心,定不叫胡虜蠻子踏上一寸邊塞的土地。”帶人快速的撤離了深山。
眾人分頭離去,山谷里只余殘缺不全的尸首。
黃昏時候,一群餓狼尋了過來,包餐一頓,隱匿在山林之中。
驚蟄這邊等谷雨處理了傷口,稍作休息,阿娘便要帶著幾人回村了。
春桃挽留不住,只能牽了馬匹送他們回去。
一路小心謹慎,匆匆趕回村子。
還未見到村子,便有濃霧裹挾著煙塵沖進了眾人的鼻間。
驚蟄原以為是村鄰們在燒稻草秸稈肥地。
可越靠近村子,煙熏火燎的味道越重。
濃濃的霧氣遮擋了視線,驚蟄的心頭也涌起了十分不安的情緒。
幾人在靠近村子的蘆葦蕩旁停下,小姑和谷雨分頭進村里打探情況。
阿娘牽著馬匹,帶驚蟄躲進了蘆葦蕩里,兩只豹子機警的跟在后面小心戒備。
“阿娘,你與二叔出來時,村里什么情況?一切都還好嗎?”驚蟄小聲的詢問阿娘。
阿娘輕聲道,“并未,只幾個傷員和牧民們回來,說有歹人襲擊了獵場,帶走了女人和孩子。
我未見你與容娘,顧不得多問,就與你二叔出發了,走時并未有什么不對。
放心吧,村子守備堅固,不會出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