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玄明之所以用棍而不直接上手,乃是因為二人此時站立未動,酷似比拼靈氣,在二人比拼靈氣之時若是貿然觸及,勢必遭到二人靈氣的反噬。
來人的半邊身體此時已經冰封僵硬,如何能夠閃躲,被釋玄明一棍敲暈,癱軟倒地。
如果二人正在比拼靈氣,棍子定然會被震的粉碎,而此時手里的棍子仍是完整的,這令釋玄明懷疑自己是不是打錯了,抬起棍子,疑惑打量。
對手突然暈厥,內侵的靈氣瞬時卸去,氣息紊亂,重心不穩,不由得打了個踉蹌。
釋玄明見狀急忙扔下棍子,伸手扶住了他,“大人?”
“我沒事,”手扶桌子勉強站立,“快封住她的穴道。”
釋玄明的點穴功夫爐火純青,聽得言語立刻出手封穴,他已經發現對方乃居山修為,擔心對方運氣沖穴,便連點了對方十幾處經脈重穴。
此時楊開和余一也聞聲趕來,眼見張墨暈倒在地而釋玄明正在翻來覆去的封點穴道,二人亦是一頭霧水,楊開轉頭看向,“大人,張真人怎么了?”
正在催動靈氣疏通經絡,緩解不適,聽得楊開言語,搖頭說道,“她不是張墨,她是日本的女武士,易容成了張墨的樣子。”
三人聞言恍然大悟,余一擔心釋玄明封不住對方的穴道,便急切說道,“大人,此人能夠假扮張真人,若是讓其逃脫,后果不堪設想,還是早些關進牢獄,上了鐐銬方才穩妥。”
“關進去。”點頭。
釋玄明身形高大,直接扛起此人轉身出門,楊開和余一緊隨其后,擔心此人還有同黨,二人行走之時便四顧張望,嚴密警戒。
此時已經穩住了體內翻騰的靈氣,抓起此人遺留在床上的包袱和長劍,跟隨三人去了大牢。
御史臺的監牢里眼下一個犯人都沒有,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并不是因為御史臺平日里無所事事,而是與其他官員不同,其他官員抓到犯人都會故意延長羈押時間,拖延辦案,犯人被抓之后家人肯定著急,要么籌錢賄賂,要么托人求情,此時辦案的官員就能拿到賄賂,犯人的家眷若是尋找其他官員來說情,辦案的官員趁機賣對方一個面子,這個人情也算是賺到了,以后自己再找對方辦事兒,對方也不好推辭,這種情況在掌管刑律的衙門非常普遍,幾乎所有大大小小的衙門都是如此。
但是個例外,他不缺錢,也無心經營復雜的仕途關系,不想撈好處,辦案就快,抓了犯人回來立刻審訊,要么放,要么判,干脆利索,絕不拖著。
沒犯人不表示沒獄卒,眼見等人親自送了犯人進來,一干獄卒立刻接手,上枷鎖,戴腳鐐。
“大人,我先出去察看一下府外的情況。”余一轉身而出。
“我與你同去。”釋玄明不喜歡昏暗壓抑的牢獄,借故跟了出去。
楊開也不喜歡審問犯人,但大頭被派出去了,他若是走了,便將自己留在這里了。
不曾想竟然轉頭沖其說道,“楊大哥,你明天還得上朝,早些回去歇息吧,我獨自審問她。”
如果沒有最后面的那一句,楊開也不會走,但既然說要單獨審問,他就不便繼續留在這里,點頭過后轉身退走。
御史臺的牢獄也分男女,負責看守牢獄的是女捕快,按照慣例,入監的犯人都要搜身,眼見兩個女捕快要上前搜身,急忙出言提醒,“她身上帶有淬毒的暗器,多加小心。”
聽得言語,二人打起jing神,謹慎上前,仔細搜尋。
在二人搜身之時,命一旁的男捕快搬來桌椅置于監舍之中,兩個女捕快搜出來的東西就逐一擺放在桌子上,除了兩個腰囊,還有吹筒,簧針,飛蝗,背箭等十幾種暗器。
確定此人身上再無暗器,兩個女捕快回到了身邊。
沖二人抬了抬手,“你們出去等著。”
二人躬身應是,轉身離開。
待二人離開,將兩個腰囊里的東西倒了出來,其中一個腰囊里是那種淬毒的十字暗器,而另外一個腰囊里則是圓形事物,這些圓形事物大小不一,顏色各異,大的有雞蛋大小,小的與鴿卵相仿,帶有硫磺和硝石的氣味,應該是某種火器。
除了隨身物品,此人還攜帶了一把長劍和一個包袱,拔出長劍之后發現雖然表面上看這是一把龍虎山道人所用的長劍,實則里面是一把窄刃的東瀛武士.刀。
包袱里有一套換洗的衣服,外衣完全仿制張墨道袍,但中衣和褻衣并不是中土樣式,有著明顯的外域特點。
就在隨意翻看對方包袱里的事物之時,一瞥之下發現對方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此時正一臉冷漠的看著他。
發現對方醒了,也沒有急于發問,而是將包袱里的東西仔細看完之后方才坐回了木椅,“出行總要盤纏,你隨身沒有攜帶任何的金銀錢幣,這說明你不是獨自一人,而是有人與你同行。”
言罷,對方沒有接話,這也在的意料之中,轉而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們日本人的練氣心法不很jing妙,想要練到居山修為不容易,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日本武士中修為最高的那批人。”
女子并不接話。
又道,“你孤軍深入,不可能沒有援軍,我既然知道你有后援,就不會被你們打個措手不及,他們可能會來救你,但我已經有了防備,他們就算來了也救不走你,不但救不走你,還會把自己也搭上。”
說話之時一直在注視著對方,對方此時仍是張墨的樣子,這令他有些別扭,眼見對方不接話,便走過去捏著對方的臉頰想要尋找面具,但尋了許久也沒找到貼附的痕跡,沉吟過后想到有些頭部的穴道可以改變人的容貌,便向其后頸和后腦尋找。
果不其然,仔細搜尋之下竟然真的摸到了細小的針尾,數量不少,分布在風池,風府,腦戶,強間,浮白,腦息等穴道。
逐一將扎在這些穴道的金針拔除,此人的容貌逐漸發生了變化,張墨是瓜子臉丹鳳眼,但此人是圓臉大眼,顴骨不高,鼻子也很小巧,雖然眼中多有憤怒,五官還是很漂亮的,年紀應該在二十六七歲之間。
此人恢復了本來的樣貌,重新坐到了她對面的椅子上,“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見了,任何的疏忽和失敗都要付出代價,你也不例外,如果你冥頑不靈,負隅頑抗,我會把你關起來,等你的同伴過來救你的時候再把他們也抓起來。”
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大理寺的監牢里還關押了不少遣唐使,你也應該知道皇上對我頗為器重,如果你撒潑發狠,歇斯底里,我就上奏朝廷,只說你們此番是來行刺皇上的,屆時不但你和你的同伴會死,那些無辜的遣唐使也會死。”
話沒說完,對方不接話也在情理之中,繼續說道,“你也不要懷疑我只說不做,我說得出就做得到。你既然來了,想必也知道我與田真弓的關系,平心而論我也不想殺害她的族人和同胞,所以只要你跟我說實話,我就放你走,而且你與我說了什么,我可以發誓不告訴任何人。”
說完這些,在看來對方應該開口了,但對方卻仍未開腔,思慮過后想到對方可能是因為自己先前近身相搏時出招有失坦蕩,便出言說道,“你敢易容前來,說明你不但對張墨很是了解,對我也不是一無所知,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和作風,先前與你爭斗之時我并不是有心非禮,而是應變反應,你的修為比我高,我不敢大意,出招之時只能力求快速,根本無暇避嫌。”
見對方還不說話,又道,“你與你同伴約定的應該是在御史臺滯留一晚,明天一早他們如果見不到你,就知道你出事了,屆時他們有兩種選擇,一是過來救你,而我已經有了防備,他們此來只能是飛蛾撲火。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自忖救不走你,便將你出事的消息告訴其他人。不管他們怎么做,對你來說都不是好事,你敢孤身前來,說明你并不怕死,但你怕不怕名譽掃地?怕不怕連累那些無辜的遣唐使?”
再厲害的勸降高手也不可能三言兩語說動對方,繼續努力,“我知道你不會投降,我也不需要你投降,我只需要你與我對等交換,你與我說出實情,我讓你全身而退。我也知道不可能與你化敵為友,以后再見,刀兵相見也由得你。”
說了這么多,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多少有些失望,但他并未放棄,再度說道,“我剛才說過了,任何的錯誤和失敗都要付出代價,做錯了就得認罰,失敗了就得認栽,犯錯的人,失敗的人不要試圖逃避應有的懲罰,不止是你,我也一樣,你應該知道丐幫的龍顥天,此人曾經設計害我,我一時疏忽落入了圈套,我不恨他設計害我,我只恨自己沖動魯莽,所以我將天蠶神功給了他,為自己的沖動和魯莽付出了代價。你來見我肯定沒安什么好心,我也只是細心的發現了端倪,好不容易將你拿下,我也不曾盛氣凌人,只想與你對等交換,換你幾句實話,就這么難嗎?”
該說的都說了,可謂誠意十足,坦誠相見,但對方還是三緘其口,有些惱了,恰好余一巡視回來,便轉身沖余一說道,“你去告訴楊開,明日早朝上奏朝廷,御史臺抓到了一個日本武士,此人攜帶大量暗器,經過審訊此人交代與遣唐使里應外合,試圖行刺皇上。”
余一沒想到會跟自己說這些,而且身為資深捕快,她也知道對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刺殺皇上,心中存疑,便沒有立刻應是。
轉頭看向那個女武士,“我今晚就留在大牢里陪你,如果你改變主意,我就出去收回成命,如果你一心找死,那就等著明日早朝之后朝廷下旨將你們全部砍頭正法吧。”
“大人息怒。”余一在旁開口。
“息什么怒,我說的口干舌燥,她始終一言不發,”勸降失敗,氣惱焦躁,“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真以為我不敢大開殺戒。”
“大人,她不是不想開口,而是開不了口,先前我親眼看到釋玄明封了她的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