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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攆人的意味很是明顯,但林逸并未顯露不滿,也不曾走遠,只是退到廊亭外垂手站立。
拿起魚餌重新掛鉤兒,他先前之所以一直將魚餌握在手里是因為若是隨手放置,魚餌見風之后就會變干發硬,魚餌此時之所以還是軟的,無疑是因為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林逸一直將魚餌握于掌心。
只此一舉就能看出林逸是個細心之人,掛上魚餌拋扔入水,將剩下的魚餌湊到鼻前聞了聞,發現其上并無女子身上的脂粉之氣,這才放下心來,因為魚餌若是有脂粉氣味,魚是不會咬鉤的。
聞過魚餌之后,突然想起一事,轉身沖站在亭外的三個丫鬟招了招手,“你們過來。”
聽得召喚,林逸三人立刻快步來到,抓過三人的手逐一聞了聞,發現另外兩個丫鬟手上都有脂粉氣,只有林逸手上是魚餌的氣味兒。
隨即又聞了聞林逸的手臂,發現亦有脂粉香氣,這說明林逸并不是不施粉黛,而是在抓拿魚餌之前特意洗過手。
另外兩個丫鬟并不知道為何有此舉動,而林逸想必是知道的,神情比另外二人多了幾分坦然。
沖另外兩個丫鬟擺了擺手,轉而指了指自己所坐的廊椅,“坐下說話。”
“謝王爺。”林逸道謝落座,廊椅很長,她并未坐在身邊,而是坐到了廊椅的盡頭。
“你很細心哪。”隨口說道。
“奴婢惶恐。”林逸有些許緊張。
“你是自愿進宮還是被迫進宮?”問道。
“回王爺問,奴婢等人都是奉詔進宮,”林逸說道,“朝廷有令,七品以上官員之女,待字閨中者皆要入宮待選。”
說道,“想不想回家?”
林逸不知道為何有此一問,疑惑歪頭。
說道,“如果你想回家,我就放你回去。”
林逸不知心中所想,便不敢隨便接話。
見她多有緊張,便出言說道,“你不用緊張,我說的是真話,我不習慣被人伺候,王府搞這么多侍女丫鬟,我也不太習慣,如果你想回家,我就放你回去,不止是你,另外那些侍女我也要放走。”
“如果王爺愿意,奴婢想要留下來。”林逸回答。
“你為什么想留下來?”笑問。
林逸含羞低頭。
再度笑道,“聽你先前言語,對我貌似是有所了解的,你應該知道我有意中人。”
聽得言語,林逸惶恐起身,伏身跪倒,“奴婢不敢僭越。”
“哈哈,起來吧,”笑道,“你們三個去將府上所有丫鬟召集到前院兒,我一會兒過去跟你們說話。”
“王爺要讓我們走?”林逸震驚。
“去吧。”沖林逸擺了擺手,轉而將視線移到了水里的浮漂上。
林逸跪伏片刻,不見再說話,便站立起身,悵然離去。
的確想要遣散這些年輕的侍女,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有多方面的原因,一是不喜歡身邊有太多年輕女子圍繞,尤其是像林逸這種年輕的秀女,都出自官宦人家,進退有度,知書達理,若是朝夕相處,水滴石穿,難保不會生出變數。
二是他本就不想博容廣納,喜歡的女子有一個就夠了,妻妾成群貌似是齊人之福,實則會亂心分神,增加負累,正所謂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成天沉浸在溫柔鄉里,熱血必定消減,斗志勢必萎靡,哪有心思再干別的。
三是凡事都有陰陽兩面兒,男女之事亦是如此,年輕貌美,婀娜多姿,鶯聲燕語,無限溫存,這只是美好的一面,但還有另外一面兒,首先就是分神,不但需要分神照顧和保護她們以及她們的家人,還得應對她們可能會出現的各種變故以及情緒上的波動,人的jing力是有限的,在兒女私情上耗費太多jing力,用在正事兒上的jing力勢必減少,美女固然好,但所有的美女背后都是一堆麻煩。
四是害怕,陳立秋和趙家小姐的悲劇歷歷在目,自己四處樹敵,或明或暗的敵人不能把自己怎么樣,很可能會沖自己的女人下手,萬一出現趙家小姐的那種情況,他一定會步入陳立秋的后塵。
五是避嫌,自己本來就沒有偷瓜摘棗兒之心,就堅決不干瓜田李下之事,他日張墨若是來了,看到自己身邊一群美女環繞,即便不會心生芥蒂,也肯定不如自己身邊全是大娘大嬸兒好。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對對方最大的尊重就是不做任何可能會讓對方誤解的事情,而不是沒事兒就跑到瓜田李下瞎溜達,然后還希望對方能夠相信自己沒有偷瓜摘棗兒。如果對方不相信,自己還一肚子委屈,像這種不知道避嫌,總是做瓜田李下之事的人,堅決不能要,因為他們大部分都真的偷瓜了,只不過沒有被抓現行而已,退一步說,即便他們沒有偷瓜,所做的事情也完全沒有考慮對方的感受,實屬自私。
半炷香之后,估摸著侍女丫鬟都召集到一起了,便收起魚竿兒,拎著一條魚去往前院,這條魚不是他釣到的,而是用手里的魚餌打死的,釣了半天空手回去不好看。
回到前院,丫鬟們已經等候多時,也沒有多說廢話,每人兩百兩銀子,既是路費也是嫁妝,全走,馬上走,一個不留。
丫鬟們回屋收拾東西去了,又命人喊來了仆役,每人一百兩,全走,一個不留。
此時大頭已經喂完雛鷹來到前院,見將府上的丫鬟仆役全遣散了,多有驚訝,“大人,王府這么大,做飯的廚子和掃地的伙計總得留幾個吧。”
“不要,咱有自己的人,”說道,“我寫封信你去交給宋財,倪家家大業大,突然之間將長安的商鋪全關了,總有一些年紀大的伙計和婦人沒有去處,讓他們來王府安身,順便兒做飯做工。”
“對呀,這個主意好,一舉兩得,”大頭點頭贊同,“您也別寫信了,我直接說去吧。”
“行,快去吧,”點頭,“男的無所謂,婦人三十歲以下的不要。”
“哦。”大頭轉身邁步。
“等等,四十歲吧,四十歲以下的不要。”又道。
聽得言語,大頭咧嘴皺眉,“這是您的王府,全是老頭兒老太太也不太好吧。”
“行,你看著辦吧。”隨口說道。
待得大頭應是離去,這才想起自己手里還拎著一條魚,本想找人送到廚下去,但府中的仆役和丫鬟正忙著收拾東西領錢走人,也沒人可以指使了。
就在轉頭四顧之際,一個年輕的丫鬟徑直向他走了過來。
這個丫鬟是空手過來的,不知道此人想做什么,便直視此人等其靠近。
那丫鬟來到近前,冷聲開口,“你怎么知道我混在其中?”
并不認識此人,但此人開口的瞬間他立刻知道此人是服部香奈,因為對方只是改變了容貌,并未刻意隱藏自己的聲音,最主要的是此人說的是日語。
遣散丫鬟和仆人純屬臨時起意,壓根兒就沒想到服部香奈會藏在自己的王府,見她突然顯露身份,心中多有意外,但他不想讓服部香奈看出自己是無心之舉,便隨口說道,“我只是懷疑,并不確定。”
“你果然會日語。”服部香奈撇嘴冷笑。
先前說的是漢話,并不是日語,但他卻回答了服部香奈的問題,這便說明他能聽懂日語。
“我會日語又怎么樣?”隨口問道,偷襲麒麟鎮之時他曾經用日語迷惑過那里的倭寇,故此他很清楚自己會日語一事已經暴露。
“你會日語就說明你能聽懂幸子公主的話。”服部香奈說道。
“幸子公主是誰?”明知故問,撒謊的人都有個共同特點,那就是會重復對方的話以此爭取思考的時間,事發突然,也沒能例外,因為他已經猜到了對方口中的幸子公主就是當日試圖抱走圣骨的年輕女子。
“就是你將其踹倒并搶走其懷中之物的那個女子。”服部香奈說道。
“哦?她說了什么?”再度明知故問。
“在你們離開之時,幸子公主喊了一句‘他們搶走了圣骨,’”服部香奈說道,“你原本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搶走了什么,只是因為幸子公主將其抱在懷里,你認為此物很是重要方才回身將其搶走,后來幸子公主情急高喊,你才知道自己搶走的是圣骨。”
服部香奈推敲的有理有據,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便隨口問道,“圣骨是什么?”
“別裝了,”服部香奈拔出了自己耳后的幾根銀針,恢復自己樣貌,“你把我們害慘了,這幾日我們遣調民夫,斷水截流,將濉河翻了個底兒朝天。”
“你們斷水截流做什么?”強自忍耐,不曾笑出來。
“你以飯團捏成圣壇形狀,假裝無心失落,誤導豐田將軍等人,”服部香奈咬牙切齒,“那飯團入水泡散,如何能夠尋到?”
不等開口,服部香奈便皺眉擺手,“你不要再否認了,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售賣飯團的老者,你當日是連鍋將飯團全部端走的,你們三人如何吃得了那么多。”
聽得服部香奈言語,知道事情瞞不住了,干脆也不裝了,“什么飯團兒,那叫粽子。”
“既然你喜歡交易,咱們就再做一次交易,”服部香奈說道,“說吧,你想要什么?”
“我眼下好像什么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