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說,拿到師爺代寫的訴狀后,谷雨只需將訴狀提交縣衙,等候受理即可,為何師爺范浩森讓她擊鼓鳴冤?
閆家埠所在的長樂縣,相對偏遠,知縣江東升又上任不久,好些事務沒有理順,亦或許他本就無心理順,因此,整個縣衙班底比較閑散,沒太有正事。
長樂縣官司眾多,大至命案,小至幾捆柴草被偷,都有人告官。縣衙每日收到的訴狀也很可觀,但大多數遞交上去后,石沉大海,沒了聲響。受理與否,全看知縣大人的心情。
因此,谷雨若想讓知縣大人受理狀告閆二爺侵吞百川堂股權一事,也要想法引起他的關注才可。
知縣江東升自幼酷愛讀書,卻唯獨不愛四書五經,只偏愛官家不屑的野史、話本和異志那些。雖生在官宦人家,卻只是考了個舉人。紈绔子弟的那些習氣,他是一樣不缺。十分厭棄走仕途,他的抱負就是當個游俠散仙,浪跡江湖。
天不隨人愿,他父親花了萬兩雪花銀,給他捐了個七品芝麻官。這令他很是厭倦,又不敢拒接,只得硬著頭皮上任。
縣衙收了百姓的訴狀后,會分門別類,諸多雞毛蒜皮的官司,知縣江東升都交給了手下代判。其中,師爺范浩森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知縣大人自己只受理些重要的案子,就這,也把他累的身心俱疲,終日抱怨忙的沒空吃飯,更沒空陪伴小妾們游玩。
這日,他剛判完一個鄰里縱火案,才下堂休息了半個時辰,正悠哉悠哉地喝茶,忽聽縣衙外有人擂鼓。
氣的他把茶盞重重一放,罵道:“這些刁民,還讓不讓父母官活了?”
遂說與門外的衙役:“去看看,什么人在擊鼓?”
衙役匆匆跑出去,一盞茶后又匆匆折回,稟報:“一個憨子帶著三個身著墨服的女子。”
知縣江東升問:“所為何事?”
“說是狀告那憨子的叔父侵吞了屬于他的股權。”衙役回。
“那三個寡婦又是何人?”知縣江東升蹙眉問。
“兩個小寡婦,另一個是憨子剛娶的媳婦。”衙役回。
“如今連憨子都能娶到媳婦了?”知縣江東升問:“那倆小寡婦跟來作甚?”
“她們說自己是憨子媳婦的歃血姊妹,來幫著告官的。”衙役道。
“小寡婦還都歃血了?哈哈,這倒有趣。待我出去看看她們想鬧什么妖。”知縣江東升笑出來,感覺活的久了,真是什么稀奇事也能遇到。
知縣大人來到公堂上,落座,升堂。谷雨立馬拉著閆世達跪下,郎花與花朵朵也同時雙膝跪地。她們三人都沒經歷過告官,嚇的戰戰兢兢。閆世達更是草包,見兩旁許多衙役拿著殺威棒,以為是要打他,哆嗦著總想往谷雨身后藏,那么大的塊頭,跪著也比旁邊的三個女人高出一塊。
谷雨早已將師爺范浩森所寫訴狀背的滾瓜爛熟,在知縣大人的詢問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依照訴狀復述了一番。
知縣江東升問:“你道百川堂乃閆大爺與閆二爺共有,各持五成股權。有辛亥年間的分家文書為證。那文書你可帶來?”
“我男人是個憨子,他父母雙亡,閆大爺手中的那份分家文書不知藏在何處,我倆沒有尋到。但是閆二爺手中還有一份,閆氏宗祠也存有一份。”谷雨解釋。№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