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嫂一家離開閆家埠后,谷雨私下問小四,對她侄女谷茸印象如何?小四臉拉老長半晌不語,谷雨問:你這什么神情?像便秘樣。
小四吞吞吐吐道:少奶奶何故總問我對女娃們有什么印象?
劉家客棧想要你當她家小女婿,倘若你覺得我侄女還成,我便不應他們,把你留下做侄女婿。谷雨道。
唉小四長嘆一聲,道:我知道自己玉樹臨風,才情出眾,令人垂涎,但是也不至于誰見了都想招我做女婿吧?
你到底鐘意哪樣的?谷雨問。她估計小四八成是瞧不上自己侄女谷茸,但實在是不舍得把他拱手送與別人家,才想試探下。
我不知自己鐘意啥樣的,但你提過的這幾個我全都接受不了。少奶奶,放過我吧,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能不能讓我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找我自己喜歡的女人?你把心放肚子里,以后相中誰了,我頭一個就告訴你。我不提,你也別強塞給我。小四告饒。
實在相不中就算了,我不會逼你。不過是人家登門給大少爺提起你了,我若瞞著你倒像是我不厚道般。谷雨笑。
天氣越來越冷,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進了臘月。
郎花整個人都已變形,肚子大得要掉下來,小腿和雙腳浮腫,先前的麻利勁兒一去不返。每日感受著腹部的胎動,心頭滿是期許,盼著自己能生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她像只籌備過冬的田鼠,囤積了各種小棉被,小棉衣,小帽子尿布也備下了厚厚兩大摞。
閆世達還是堅持每日去砍柴,給吳家飯館送完木柴后,就回家守著郎花,給她緊繃繃的肚皮涂抹S上厚厚一層油脂,再把她腫脹的雙腿悉心揉捏一番。郎花的小嬸子偷著說與郎花的婆婆,從來沒見過這么疼媳婦的男人,把兩個老婆子都眼饞得很。
閆世達還時常把耳朵貼在郎花的肚皮上,感受里面傳來的波動,輕聲說:寶兒,我是你爹爹!喊我爹爹!每次都會把郎花逗笑,嗔他:看把你急的。
不僅閆世達著急,郎花自己也急得很,每頓飯吃幾口就飽,讓肚里的孩子頂得喘不上氣,盼著早些生,早點解脫。有時實在難受得緊了,會莫名煩躁,看什么都不順眼,常對谷雨抱怨:這宅院也太破了,房子小住不開,少奶奶何時才能給俺和孩子起棟大宅院?
過兩年。宅院是那般容易蓋的?不得攢銀子?閆大爺辛苦了一輩子不也就住在這老宅里。谷雨道。
郎花擰眉不悅:俺就納悶,都是握著五成股權,為啥閆二爺家就蓋起來三套大宅院,俺公爹卻只有這一處老宅?他賺得銀子都花哪去了?
他沒告訴我,我怎會知道。谷雨嫌她羅嗦。
郎花大聲嚷道:俺這輩子非要蓋上個兩層的樓房住一住!樓上樓下弄它二十間房!俺若是喊你吃飯,要扯開嗓子喊,你才能聽到,距離遠到等你從樓上走下來時,飯菜都擱涼了!
谷雨白她一眼,道:饞老婆天天想屁吃。
臘八這日晌午,谷雨正在閆府東院與閆世松和小四一起用午膳。才吃了兩口,閆世達便氣喘吁吁地沖進院里,慌張喊道:嫂嫂,郎花要生生了!
谷雨驚問:她小嬸可去喊穩婆了?
穩婆在!閆世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含淚道:生不下來嫂嫂幫幫她!
聽到郎花難產,谷雨起身隨閆世達往東山跑去,閆世松和小四緊隨其后跟過去。
等他們趕到時,郎花的小嬸子正端著熱水盆往她臥房內送去,谷雨喊住她,小聲問:郎花咋樣?
小嬸子面露難色,低聲道:穩婆說胎位不正,孩子是橫著的,個頭又大都流了那么多血了。
二人正談論著,穩婆端著半盆血水急匆匆走出來,剛好被眾人看了個正著。閆世達急得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谷雨想喊小四過去扶他起身,卻見小四此時面色煞白,神情恍惚,若不是閆世松及時扶住他,他定是已被那盆血水嚇暈在地。
谷雨伸手摸向閆世達的肩膀,安慰道:莫哭,有嫂嫂在,不用擔心。
隨即,谷雨開門走入郎花的臥房內,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面襲來。
郎花臉色灰白,疼得滿頭是汗,半靠在床上痛苦地喘息著,身下鋪的棉墊子已被羊水和鮮血浸透。見到谷雨,郎花掉淚,唇色蒼白地顫聲道:俺沒用,怕是生不下來了看在咱倆姊妹一場,你別丟下俺婆婆不管,雇個人伺候她,她也不會總拖累你你再給俺世達哥納房妾室,別留他一人
別說喪氣話,哪個女人不生孩子,你這大個子比人家差哪了?別人能生下來,你也能行。谷雨打斷她的話,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谷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扭頭看向穩婆。穩婆袖口挽著,手上血水淋漓,手足無措地偷偷搖頭。
谷雨稍加思索,對郎花道:你莫慌,我這就去仙鶴堂請老神醫來。保你們母子平安,等著我!
谷雨轉身出門,跑到閆家埠,坐上馬車向臨鎮仙鶴堂飛馳而去。
一個時辰后,顧老神醫被谷雨領進郎花的臥房。老神醫用熱水將雙手清洗干凈,檢查了郎花的體況,把卡住的胎兒重新順回去,調整了胎位半個時辰后,一個滿身血污,憋得小臉青紫的胖丫頭落到了穩婆的雙手中。
穩婆拎著她兩只肉乎乎的小腳,往屁股蛋上輕輕一拍,哇~一聲,小丫頭洪亮的啼哭聲瞬間劃破了老宅內壓抑的氣氛,那大嗓門絲毫不亞于她娘親郎花。聽到嬰兒的啼哭,眾人皆是長舒一口氣。
依偎在閆世松身上的小四,臉頰慢慢有了血色,嘆息道:老神醫本事真大呀姨奶奶流了那么一大盆血,可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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