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顏何妨

第159章 金府的陰霾

谷雨拿起jing致的銀色香脂盒,在小翠眼前晃了兩晃,問道:“這香脂是胖姐買的那種吧,霍華德院長送你的?”

小翠神色頓時慌亂起來,抱緊了懷中的嬰兒,半低下頭,躲避谷雨的注視。

谷雨心里即刻明白了大概,湊近小翠,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這孩子是霍華德院長的”

小翠的臉頰通紅,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兒,感覺事情敗露,眼睛里淚光閃閃。

圣福醫院被封鎖那陣兒,小翠去給霍華德院長打掃房間,院長在未飲酒的情況下,又一次摟緊了她。這次,小翠沒有逃走……

起先二人還算克制,時日一久,便顧不得許多,夜深人靜時,霍華德院長經常從小花園處爬進值班室的后窗,與小翠私會至凌晨。他真心憐愛小翠,卻苦于“不能與異邦人成婚”的教規,無法給小翠一個名分。

好在是小翠并不介意,能守在霍華德院長身邊,安穩生活,她便知足了。

直到小翠意外懷孕,被谷雨發現。

霍華德院長知道,小四替他背了黑鍋,天天被谷雨逼婚,被同事譏諷,過得苦不堪言。但他無法違背教規與小翠成婚,又怕谷雨不肯放過他,只得佯裝置身事外,把自己隱藏起來。

谷雨質問孩子是否是霍華德院長的,見到小翠的反應,便不言而喻。

谷雨攥著香脂盒,氣惱地出門,要去霍華德院長的住處找他理論,心中暗罵:院長害我冤枉了小四半年多!身為一院之長,一點男人的擔當和責任心都沒有,只顧風流快活,卻讓我個婦人幫他養兒子!都歲數一大把了,還這般混賬!不能輕饒了他!

走到圣福醫院大門時,身后傳來焦灼的喊聲:“顧掌柜,韋大夫還在圣福堂么?我想請他去金府出診,救救我爹!”

谷雨駐足,轉身看去,見金氏銀號的三少爺金長安從馬車上下來,急乎乎跑向她。

谷雨詫異,問道:“金老爺病了?”

金長安眼里布滿血絲,焦灼說道:“金府遭大難了!前幾日,我二哥的長子娶親,我陪著爹還有大哥前去慶賀,本來是大喜事,誰料次日我爹和大哥便得了急癥。請了附近醫館的大夫去看,全都瞧不出得了什么病。大哥今早沒救過來,走了……我爹眼下也快不行了,讓韋醫師想法子救救他吧!”金長安邊說邊流淚。

谷雨把找霍華德院長討說法一事忘下,帶著金長安趕去韋醫師家中,載著他一同出英租界,趕去金府,夜探金老爺。

谷雨見金老爺的臥房門口,五六個家仆、丫鬟候在門外,神情慌亂,便知三少爺金長安所言不虛,金老爺應是病得不輕。

韋醫師拎著藥匣子,隨金長安進入房內,掀起門簾的當下,谷雨見二姨太、三姨太都在房內站著,心想人多氣息污濁,會對金老爺不利,便和家仆們一同候在房門外。

一盞茶后,韋醫師神情凝重地走出,示意谷雨去到避人處,低聲說道:“金老爺的病癥甚是詭異兇險,整個人腫脹變形,我從未見過此種急癥,診斷不出病因。看樣子,許是撐不過兩日了。”

谷雨蹙眉問:“連你也不知是何病?”

韋醫師搖頭道:“據二姨太講,金老爺酒宴之后,曾連日高燒,燒退后便渾身腫脹,已經兩日粒米未進了。我給他切過脈象,像是體內臟器都在衰竭。”

谷雨心頭一驚,金老爺這癥狀……為甚聽起來如此像大少爺閆世松當年中毒時的情形?

谷雨道:“我這去看看金老爺。”

她隨著韋醫師一同進入房內,兩位姨太太黯然神傷,站在床旁悄悄抹著眼淚,金長安焦灼不安地看向她,眼神里盡是期盼。

谷雨來到床前,看向昏迷不醒的金老爺……嘴唇干裂,渾身浮腫,和先前紅光滿面的他判若兩人。

此情此景,何等熟悉,和當年大少爺閆世松的癥狀如出一轍!

谷雨心中暗想:莫非金老爺也被人下了慢毒?又想到金長安說他大哥也同時發病,現已離世,瞬間,一股寒意從她脊背涌起。

金長安小聲詢問韋醫師:“您可有法子救我爹?”

韋醫師輕輕搖頭,嘆了口氣。

兩位姨太太絲帕掩面,哭成了淚人。

谷雨低聲說與韋醫師:“我先前曾見過類似的病人,尚記得藥方。我說著,你寫下來,讓金長安去按方抓幾付草藥煎服,試試看吧。”

韋醫師問:“那方子靠譜么?”

谷雨道:“放心便是。”隨即,她將當年顧老神醫開給大少爺閆世松的解毒藥方背了出來。

韋醫師往紙上記錄時,漸漸變了臉色,詫異地看向谷雨,見到其中的幾味配藥,他已經意識到此方是解毒之用。

韋醫師見谷雨沖他微微遞個眼色,重又低下頭,繼續書寫,心道:難不成金老爺這不是病,而是中毒?

韋醫師很快將藥方記好,陪同金長安去了金氏銀號附近的中藥鋪,買來十付配好的草藥。

谷雨隨仆人去了灶間,親手煎藥,一個時辰后,端著一碗煎好的湯藥來到床前。

谷雨令金長安扶起金老爺,她像當年伺候大少爺閆世松那般,一點點將湯藥喂入金老爺的口中。

接下來的兩日,谷雨和韋醫師留宿金府。每日早晚兩次,給金老爺喂服湯藥。第三日,金老爺腹瀉出許多黑褐色血水,周身的浮腫消褪,恢復了神志,能稍許吃些米粥,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醒來后,見到谷雨、韋醫師和金長安守在身旁,金老爺虛弱問道:“我這是得了什么病?老大可好些了?”

金長安紅了眼睛,低聲道:“大哥他……沒救過來。”

金老爺聽后,心疼得渾身震顫,重又昏厥過去,半個時辰后方才還醒過來,一時間哭得老淚縱橫:“蒼天啊,我金某人一輩子行善積德,卻落得個白發人送黑發人!”

金老爺滿眼含淚地看向谷雨,問道:“顧掌柜,我和長子究竟得了什么急癥,為何這般兇險?”

谷雨目光閃爍,不敢直言。

見她神情不自然,欲言又止的樣子,金老爺命眾人全都出去候著,只留下谷雨一人在床旁。

金老爺道:“顧掌柜,我金某人的這條命是你救過來的,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