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霓坐在她的對面,今日對下棋格外的沒有興趣。
她見這草包公主久久未落下棋子,索性推翻了棋局,“算了算了,今日不為難你了。”
虞晚舟倒也不惱,如釋重負般的微微一笑。
“我今日來,也不是跟你下棋的。”
少女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并未說話。
她喝著茶,潤了潤嗓子,聽著蘇禾霓又道,“我委實擔心你的安全,可王府的人我不敢再借給你,倒是今日遇到的那位尉遲少將,我覺得不錯,可以用。”
“他?”虞晚舟撇撇嘴,“人家是少將,讓他專門來保護我,恐怕他會不高興吧。男兒志在四方,又怎么會甘心在后宮做著侍衛的事情。”
“萬一他愿意呢?”
虞晚舟故作很是認真地想了想,幾息之后,她又搖搖頭道,“不成,一個策宸凨已經讓我夠丟臉的人,萬一再被拒,我......我還活不活了?”
她低頭扭著手中的帕子,百般不情愿。
蘇禾霓無奈地嘆了口氣,直言道,“今日在荷花池邊他不是主動提出要保護你么?你怕什么被拒?”
“萬一他說的是場面話呢?”虞晚舟鼓著腮幫子,“這些話我平日里聽得可太多了,把這種話當真,豈不是尷尬?”
“尉遲浩才不是那種人,我實話同你說了吧,是他擔心你身邊無人保護,這才拜托我來幫他說說請。你父皇已經答應了,現下就看你了。”
太后不讓皇帝插手虞晚舟挑選侍衛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
“既如此.....”虞晚舟抿著唇,“我得問過皇祖母。”
話已至此,蘇禾霓也不能再為尉遲浩多說話,免得引起懷疑,她便不再多言。
蘇禾霓和尉遲浩等了整整五日,也不見虞晚舟有動靜。
在尉遲浩的百般催促下,蘇禾霓不得不又進了宮。
她經過御花園時,恰巧碰上了皇帝,皇帝一看見她就蹙眉,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近日宮中不太平,郡主若沒有重要的事情,也不必經常進宮。”
蘇禾霓畢恭畢敬的俯身行禮,收斂了一身的驕縱。
“禾霓明白,只是嫡親公主害怕海寇,心緒不定,請我入宮陪她,我不得已才入了宮。”
皇帝卻是將眉毛高高地挑起,“是么?公主是如何傳信于你,召你入宮的?寡人怎么不知?”
有了之前蘇禾霓污蔑虞晚舟的那樁事情,皇帝對于她的話已是不怎么相信了。
蘇禾霓咬唇,頭低下了半分,“我適才或許說的不清楚,并非公主召見,是我擔心公主。”
皇帝陰沉著臉,對著她揮了揮手。
“往后沒有詔令,不得隨意入宮。”
宮人上前,問她拿走了她的入宮腰牌。
這腰牌是皇帝在她六歲生辰時,賜給她的生辰禮,如今被收回,蘇禾霓覺得自己顏面盡失。
她靜候地站在一旁,低頭等著皇帝走遠,指甲刺入手心,沁出了一團濃稠。
今日她所受的屈辱,終有一日她會盡數討回。
未免她在宮中待得太久,又惹得皇帝不快,她腳步加快了不少。
在經過涼亭時,她看見冷峻的少年侍衛抱劍于身前,站在石橋上。
蘇禾霓緩下了腳步,她細細地打量著策宸凨,這人正轉過身盯著她看。
似乎是在特意等她。
“有事?”她站在石橋下方,刻意與策宸凨保持著距離。
事實上,宮里的人除了虞晚舟那個蠢蛋,所有人都和策宸凨保持著距離,未免走得太近,被皇帝起疑,惹來不必要的災禍。
“公主的事情,你少插手。”少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可以被人窺探一二。
蘇禾霓眸光一凝,她冷笑出聲,“這話理應當是我對你說吧。”
清風過耳,她的聲音頗冷。
“策護衛,你對她如此上心,難道是有什么企圖?既然有企圖,當日又為什么寧死也要拒婚?”
策宸凨皺眉,這個問題,虞晚舟問過他不下三次。
他知道自己是因為不甘心,不愿意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修長的手握緊了腰側的那柄佩劍,紅色的劍穗正隨風飄揚著。
他聲音淡淡,“與你無關。”
策宸凨眸色頗涼地瞥了她一眼,這一眼讓蘇禾霓渾身猶如冷風過境。
她望著少年離開的聲音,眉頭緊蹙著。
這人是特意站在這里,等著她經過,就為了警告她。
那個草包公主有什么值得他這么做的?
蘇禾霓冷著一張臉,不少宮人經過她的身邊,見她如此神色,皆是只行了禮,不敢多言,快步走過。
直到她站在虞晚舟的面前,她面上才有了一絲笑意。
“那日我同你說的事情,太后是如何說的?”
虞晚舟本就有意吊著她和尉遲浩,聞言便是驚道,“我...我還未對太后提起。”
“你為什么還沒有說?”蘇禾霓氣急,語氣也變得不太好。
她今日入宮被皇帝收走了令牌,往后想進宮可就難了。
原先她也只是看個熱鬧,尉遲浩能不能做駙馬,于她而言并非是什么要事。
可今日策宸凨的那番話,讓她清楚的知道,虞晚舟在他的心里,分量非同一般。
蘇禾霓不甘心,尉遲浩看上的是虞晚舟的身份地位也就罷了,策宸凨卻是不同,在他的心里,恐怕虞晚舟分量不低。
“尉遲浩是少將,怎么能為我所用?”虞晚舟輕輕搖頭,“我母后教過我,身為公主,不可任性妄為。”
蘇禾霓與虞晚舟雖是相交一年多,但是她對這個草包公主的性情甚是了解。
虞晚舟其實異常固執,她認定的事情,很難說服她。
蘇禾霓便沒有再說什么,拉著她的手提起了那道被皇帝收回去的令牌。
“往后我不能隨意進宮,你若是有事想找我,可以去找浣衣宮里的掌事嬤嬤。”
虞晚舟挑眉,那居然是鎮南王府的人。
“她是我奶娘的姐姐,是自己人,你大可放心。”
直到蘇禾霓離開,都沒有再提起尉遲浩的事情。
虞晚舟倒是有些納悶。
其實只要蘇禾霓再費一番唇舌,她也就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