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了朝后,皇帝特意留下了策宸凨和虞晚舟,說是共進午膳。
在用膳的時候,兵部侍郎神色匆匆地來找策宸凨,說是此次鑄造的盔甲不太好,請策宸凨過去看看。
待策宸凨走了,虞晚舟放下了筷子,看著皇帝直言道,“不知陛下想讓我做什么。”
“公主果然聰明。”
桑元卓有些意外地看向她,驚訝于她的通透,更是震驚于她的直言。
“可這事我如何做得?”
虞晚舟撇撇嘴,眼眶就紅了起來。
桑元卓何時見過說兩三句話就哭了的架勢,當即愣住,連筷子都從手里掉落了下來。
“不止是朝中大臣,便是百姓,也有不少辱罵我是亡國公主,更是覺得我有二心。”
虞晚舟在說到二心二字的時候,眸光閃了閃,桑元卓心里頭一陣發虛。
在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虞晚舟是在說他。
“我面子薄,實在是拉不下臉,也不想遭人冷眼。”
眼下到底是誰熱臉貼上冷屁股了?
難道不是受他意去交好的大臣么?
可女子嘛,心眼小是正常的。
這些話,自是只能憋著心里。
“寡人知道為難你了。”
虞晚舟低頭抹了抹眼淚,倏地又起了身,“我自知惹您不悅了,不用你趕,我這就出宮去,不礙您的眼。”
桑元卓:
不是,他有說什么嗎?
他什么都沒有說啊。
難不成這南蜀公主還能讀人心不成?
簡直是活活見了鬼!
桑元卓看著捂著臉,哭著跑遠的虞晚舟,不禁轉頭同侍奉在一旁的阿童道,“家有妻如此,真是辛苦攝政王了。”
阿童是女子,可白玉部落的女子性子直烈,不像這南蜀女子,聽了一句話,心里頭就能想出奇奇怪怪的事情來。
故而,她也不理解,甚是點了點頭,頗為贊同桑元卓之言。
虞晚舟離開了一會,策宸凨就辦完了事情,腳步匆匆地回來了。
一見席上不見了虞晚舟,
他當即眉眼冷了下來。
“公主說她掛念孩子,先行回府了。”
阿童盯著那迫人的視線,擋在桑元卓的面前,如是告訴了策宸凨。
策宸凨便也不多説,行了禮后,轉身也走了。
桑元卓扶額,不能再讓策宸凨這樣下去了。
僅僅是回來不見了虞晚舟,他適才那眼神就跟要殺了人一般。
“皇上,都說南蜀的那位嫡親公主最是識大體,適才她那般作態,我看分明是她不愿意同我們交好。”
阿童越想越不對勁。
桑元卓卻是抬眼警告著她,“不要非議南蜀公主。”
可其實他心里也是這樣想的。
這么一個人留著,還是留在策宸凨這個重臣身邊,他委實不放心。
阿童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安靜地走了出去。
她站在樹下,從腰間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個哨子。
哨子聲音尖細。
樹梢微微晃動,有幾個黑衣人從樹上飛落,跪在了她的面前。
“南蜀公主終將是個禍害,你們要想辦法解決了她。”
殺了她是最簡單的事情。
可她一旦死了,策宸凨也不會放過桑元卓。
到時候,恐怕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新國就此破裂了。
阿童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紙。
為首的黑衣人看了看,最后拿出火折子,把那張紙燒了。
灰燼隨風飛揚,飄散在這皇宮里。
“請主子放心。”
新封的嬪妃們路徑此處,只瞧見了阿童站在樹下。
“是皇上身邊的人。”
此話一出,幾個嬪妃對視了一眼,皆是猜到了彼此心中所想。
想要皇上翻自己的牌子,就要討好皇帝身邊的人。
這道理她們從前就聽說過。
“算了吧,這個阿童只會和皇上說話。”
汪嬪妃冷冷地道了一句,轉身就走。
“她是如何知道的?”
幾個嬪妃湊在了一起,看著那汪嬪妃離開的身影,頗為好奇。
“她如何知道的?”巫嬪妃笑出了聲,鄙夷道,“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她已經使過法子了。”
總有幾個人不信邪,又是湊到了阿童的面前。
但正如汪嬪妃所說的那樣,阿童見了她們只是行禮,不論她們如何說著討巧話哄她開心,她都是冷著一張臉。
策宸凨匆匆回了府,一走進去,就瞧見了虞晚舟正蹲在地上,陪著策念念在玩雪。
他長舒了一口氣,走了過去,卻道,“天還冷著,玩雪不冷嗎?”
虞晚舟以為他說的是念念,故而把孩子遞給了平武,自己繼續玩著雪。
平武接過孩子后,就想把她手里抓著的雪球給拿走,這手才剛伸過去,就聽見策宸凨沉沉地聲音再度響起。
“我看你那補藥吃了有小半瓶,剛調理好的身子又要糟蹋了?”
大概是心里還有些惱,他拉起虞晚舟的時候,又道了一句,“你不會是一輩子都想吃那補藥吧?”
什么?
竟然不是怕孩子被凍到?
平武低頭看著懷里正玩著雪球的策念念,這孩子竟是還咧開嘴沖著他笑。
虞晚舟把自己凍得通紅的手塞進了他的脖頸,策宸凨一邊訓著她,一邊俯身配合著她,省得她還要費力踮起腳尖。
“那我寧愿一輩子吃那補藥。”
若是可以用補藥克制她體內毒素一輩子的話,她寧愿如此。
策宸凨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不悅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沒心沒肺。”
待感覺她的手被自己焐熱了,策宸凨才牽著她的手往屋里走。
平武便是抱著孩子一道走了進去。
可他沒走兩步,懷里的那孩子就掙扎了起來,指著地上的積雪嚎啕大哭了起來。
策宸凨轉過頭,那平武連忙捂著孩子的嘴巴,“別哭了小祖宗,當心你爹罵你。”
他可是剛訓斥過你娘親來著。
平武是這般想的,卻不料聽到策宸凨道,“她要玩你就陪著她玩一會。”
不是說玩雪凍身子嗎?
不是不讓玩雪嗎?
虞晚舟羨艷地轉頭看著自己的孩子,她撇撇嘴,“突然開始有點羨慕念念。”
這怎么還區別對待上了?
平武抱著孩子,一臉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