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過身去,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吃著肉包,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好像所有的災難都是因她而起的。
桑元卓連著數日都沒有上朝。
朝中大臣爭論不休,白玉人非說是那位亡國公主想刺殺皇帝,而霍古和一干南蜀臣子自是不敢,吵得是不可開交。
甚至在民間一些客棧茶館,南蜀人不接待白玉客人,白玉人開的店也不歡迎南蜀人。
時日一久,矛盾積壓下來,打架斗毆的事情就多了。
朝中大臣也是互相包庇著自己的百姓。
最后鬧到了大理寺。
溫涼看著堆積如山的案子,兩眼一翻,差點沒有厥過去。
他是南蜀人,白玉大臣和族人自是不服他。
“這案子判的不對!明明就是那個南蜀人滋擾生事,我白玉族人忍不下去才打得他,先撩者自賤不懂嗎?”
“......你既然不信我,那為什么要把案子遞到大理寺?”
“本大人原以為你這個人老實本分,是個能公平辦事的,沒有想到......”
那位大人冷哼了一聲,差點沒有把溫涼給氣死。
后來溫涼索性也告病了。
這樣的爛攤子,誰愛去收誰去收。
做皇帝的那個都沒有出聲呢,他做什么事情!
“西街又打起來了。”
虞晚舟抱著念念在院中玩著平武買來的小烏龜,抬頭就聽見門房在看熱鬧。
這是今日第幾起了?
這場怒火燒著燒著,終于燒到了攝政王府上。
南蜀百姓受了欺辱,自是要找她這位公主說理去。
可這些百姓才一聚在府前,人群中就有人在冷嘲熱諷。
“你們還信你們那位公主呢?”
“你們南蜀國滅的時候,皇室除了她,都死了,你們沒有懷疑過么?”
“這有什么可懷疑的?公主的夫君是你們攝政王,難不成他還保不下公主嗎?”
“笑話!獨獨你們公主能獨善其身,你們就不懷疑,當初那場戰事,是你們的這位公主在背后搞事情?”
因為南蜀皇室欠了她人命。
其實這樣的傳言,早就在坊間傳開了。
只是從來沒有人相信過。
可當外人提起這件事情,那就不一樣了。
難不成南蜀國滅,真的是因公主而起。
聚集在府前的百姓神色不明的安靜了下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虞晚舟就是整個南蜀的罪人。
若非因為她,南蜀怎么會被外敵入侵?
他們南蜀百姓也不用低頭看人臉色度日。
“公主!當初南蜀被傾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門口的百姓叫囂了起來。
石淵抱著劍,沉著臉上前,和一眾侍衛把百姓攔住。
“鬧什么?這里是攝政王府前!看清楚了!”
“石大人!你也是我們南蜀人,難道你今日也要對我們下手?”
南蜀百姓被白玉族人欺壓了太久,心里頭一直憋著一股氣。
如今找到了突破口,沖著石淵就吵了起來。
“我若是想對付你們,早就亮出劍了,還用得著在這里跟你們苦口婆心?”
石淵有些無奈。
“你是宮里頭的人,也一直跟著公主,那你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百姓們咄咄逼人,不肯放過他。
“這有什么可說的?昏君無道,你們的日子當初也很好過嗎?”
官府欺壓百姓,鬧出了多少人命,何曾見皇帝管過?
每年稅收都強行收取,才不管百姓的死活。
這難道不是南蜀皇帝的意思么?
百姓們哪里想起的那些事情,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國家沒了。
他們聚集在這里,鬧得不可開交。
在喧鬧聲中,馬蹄聲不緊不慢地響起,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石淵正拼盡全力攔著要沖入府內的百姓。
只聽誰喊了一句,“攝政王來了!”
僅是這一句,震懾的暴亂的百姓都不敢再動。
策宸凨是什么人?
他在南蜀皇帝手底下辦事的時候,就是殺人不見血的朝廷鷹爪。
如今是在戰場殺人無數的戰神。
誰敢在他的面前叫囂?
不想活了?
“聚在這里做什么?”
他騎在馬上,眉目微涼,低啞的聲音不緊不慢,蓄著一絲涼薄。
那些爭吵的聲音,他適才怎么可能聽不到。
可誰也沒有膽子在他面前說這個。
有幾個反應快的書生模樣的人,走到馬前,像模像樣的拱手俯身行禮,全然不見剛才暴沖的兇惡模樣。
“王爺,我們南蜀人受他們白玉人欺壓已久,不少受了冤屈的人投訴無門,大理寺卿也不管事,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公主的。”
聞言,策宸凨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公主身子不好,你們不要吵到他。”
言則,不論他們怎么吵鬧生事,他都不會讓虞晚舟出面管他們的事情的。
“可我們......”
策宸凨翻身下了馬,站在那幾個書生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們,僅僅是在氣勢上,就壓迫的人不敢再說話。
“至于那些案子,本王已經全部交給皇上了,他自會處理。”
“皇上?可皇上是白玉族的族長,他.......”
策宸凨斂著涼薄的眉目,轉頭掃了一眼說話的那人。
那人聲音低了幾分,頭也垂了下來,不敢同他對視。
“我們不是信不過他,可......”
“皇上大病初愈,案子積累甚多,本王已經和皇上說好了,南蜀人犯的案子,都由他處理,至于白玉人犯下的事情,本王親自處理。”
這倒是又另外一回事情了。
大家都知道,桑元卓寬和心軟,若百姓真的犯了事情,在他手底下判案,刑法也會按最輕的處置。
而落在策宸凨手里的案子那可就不同了。
他一貫心狠手辣。
如此一來,這些鬧事的南蜀人心里頭倒是平衡了不少。
這么處理,也是為了避嫌。
于是,他們紛紛散開了。
策宸凨幾乎是用了晚膳后,就一直待在書房內。
虞晚舟端著面去找他時,他一邊吃著面,一邊還在看案子,緊蹙的眉頭從未舒展過。
若不是因為她,策宸凨便也不用這樣左右為難了。
“這么多案子,一兩日也看不完,你要是困了,就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