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太大,如同簾幕掛在天際,讓人的視線受阻,只看得清近在咫尺的地方。
再厲害的神箭手,在這樣的景況下,也辨認不清目標的方位。就算能看得清,雨水也會改變箭矢的方向,讓他失了準頭。
這場暗殺只能作罷。
果然,茅草屋里的人零星地射出幾箭之后,便就沒了動靜。
傾盆大雨中,時景被路星擇抵在了樹干上,渾身上下都被他寬大的斗篷所包裹,而頭頂,則是他如同雕塑般精致完美的下巴。
這是一個讓人臉紅心跳的樹咚場景。
但此刻,她還沒有功夫為與帥哥親密接觸而沾沾自喜,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懵懂和懷疑之中。
“這次穿越,除了主角光環外,會不會也讓我擁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比如說,能呼風喚雨?
這已經不是老天爺第一次聽從她心里的想法下雨了。
剛來的那個晚上,她迫切需要一場大雨來遮掩剛從水池里出來渾身濕漉漉的她的蹤跡,她心念剛起,大雨便應聲而落。
今日,也是如此。
晴天下雨,本就詭異,一次勉強還能說是巧合,可她已經遭遇了兩次。
“走吧。”
頭頂響起了路星擇平靜無波的聲音。
時景回過神:“什么?哦哦。”
她這才驚訝地發現,置身如此瓢潑大雨之中,但她整個人卻被遮得好好的,幾乎沒有淋到什么雨。
“路公子,你這斗篷防水的啊?”
古代就有這技術了?
路星擇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只是淡淡地說道:“再不走,他們就要追上來了。”
時景連忙道:“對,趕緊走!”
他們擅長了對方的地盤,窺破了見不得人的秘密,茅草屋里的人必定容不下他們活著。
雖然大雨干擾了弓箭手射擊,可不妨礙他們搜山滅口。
她走了狗屎運才得來的新的人生,還沒有開始享受活著的美好呢,萬不可能將自己的小命丟在這里!
此時,時景緊緊地依偎在路星擇的懷中,裹在他那件防水斗篷內,兩個人一路往山下飛奔而去。
什么男女大防?她完全顧不得,也壓根不想顧。
路公子的臉蛋這么好看身子這么香,她只是貼貼怎么了?沒有伸出罪惡之爪趁機亂摸,就已經是她的溫柔與克制了好嗎?
好不容易跑到了山腳下,時景一眼就看到了她讓時惜墨留下的那匹馬。
雨,漸漸小了。
她輕輕抬頭,小聲地問道:“路公子,你會騎馬嗎?”
路星擇點頭:“會。”
時景松了口氣:“那就太好了!”
騎馬這種高端的技能,可不是她一個小警察能夠有錢有機會學會的。
好在慶陽郡主的身體記憶還在,先前她在時惜墨的指導下練習過一陣,騎倒是勉強能騎了,但讓她帶個人一起,她就兩眼一摸黑了。
路星擇會騎馬,那就沒問題了!
她翻身上馬,拍了拍自己的身后:“路公子,你上來吧!一旦入了內城,這些人就不敢再追過來了!”
路星擇抿了抿唇:“不了。”
他頓了頓:“我還有事還沒有做完。”
說完,他不等時景再開口發問,輕輕地拍了拍馬屁股,馬兒竟不顧一切地往前飛奔起來。
時景連忙回頭,大聲問道:“路公子,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你的荷包還在我這里,我得還你!”
微蒙的細雨模糊了那半張驚神絕艷的臉,那個黑色的身影像是忽然從世間蒸發了一般,轉瞬就消失無蹤了。
沒留下一個字。
時景頓時有些惆悵:“好歹同生共死過一回,連句話都不留,真不夠意思!”
她輕輕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哼,不管了,若是以后遇不到了,這荷包也就不必還了,就當是給我留個紀念。”
沒有了路星擇的斗篷,淅瀝的雨一滴滴落到了時景的身上,濕答答黏糊糊的,怪不舒服的。
她心念一動:“夠了夠了,不要再下雨了!”
話音剛落,雨便停了。
她張大了嘴:“這……該不會是真的吧?我能控制老天下雨了?”
再試試?
“下雨吧!”
咦?沒有用?
“下一場毛毛雨吧!”
真的沒有用。
時景想了想,可能這種特殊的技能需要一定的產生條件,或者又什么限制?必須是在她非常需要非常危險的時刻才可以?還是一段時間只能用一次?
她百思不得其解,猛得搖了搖頭:“不管了不管了,這種玄學也沒有必要非搞清楚不可,我還是盡快回去與惜墨哥哥商議一下此事。”
慶陽郡主的寢殿中,時惜墨皺著眉頭看著板子上新增的幾張紙,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有人在莫離山上種植西域的禁藥?”
莫離山,可是養安堂在的地方。
時景點頭:“嗯,那地方背陰,靠近山腳下了,與養安堂離得遠,楊叔他們可能沒有發現過。”
她想了想:“其實從外觀來看,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小村落,就算被發現了,楊叔他們可能也沒往其他地方想。”
時惜墨的面容卻十分謹慎肅穆:“這些禁藥,絕不是養安堂的人所種,他們辦不到。”
他頓了頓:“但有人選擇在莫離山上做下此事,其居心險惡,怕是沖著時家軍去的!”
聯想到前不久郡主的失憶也與五步醉有關,這團迷霧仿佛越來越深了。
時景想了想:“月伶館那邊的線索沒什么用,看來我們得另外找切入點了。”
她說道:“惜墨哥哥,我聽樽兒說,那日我心情不好,所以領著她去東市閑逛,在點翠居碰見了吏部尚書周大人家的小姐,兩個人起了點口角。
等我氣呼呼地上了馬車,突然發現腰間不知道何時被人塞了一個荷包,里面就是邀請我入宮的紙條。
荷包是何人所放,這一點至關重要。”
時惜墨道:“事后,我去過了點翠居,并沒有發現有何異樣。”
“那位周小姐呢?”
時惜墨道:“禮部尚書周琦大人膝下僅有一雙兒女。長子名叫周瑞安,乃是京都城四公子之一,次女名周溫婉,也是名滿京都城的才女。”
他頓了頓:“周小姐與申儀公主關系很好,兩個人經常一處玩。”
時景挑了挑眉:“原來她是申儀的朋友。”
那和慶陽不對付便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她想了想,又問道:“對了,申儀曾說,在我出事的前一日,我在泰和殿推了個小宮女入水,此事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