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兮玥翻了翻衣柜,原主實在沒多少拿得出手的衣服,于是劍走偏鋒搭了套中性風。
上身是白襯衫披栗色風衣,下身是黑色緊身褲和長筒皮靴,隱約襯出她修長優雅的身材曲線,風衣又能擋住來自后側方不懷好意的視線。
季兮玥洗漱完畢,把兩邊的碎發都剪掉,給自己化了個簡妝,重點遮瑕了黑眼圈。又對著鏡子拾掇過全身,心滿意足地折好了衣領。
正好,她又從原主的首飾盒里找到條為數不多的奢侈品,pontevecchio星月項鏈,設計簡約而獨特,彰顯主人的品味。
一掃先前的頹態。
沒多久,柳姐的電話就到了。
她快速下樓,一輛黑色邁巴赫就停在她樓下,駕駛座坐著新燙大波浪的柳姐,口紅都是時下最新的斬男色,看來這次要見的人不是地攤貨——暴發戶。
除了她以外,另兩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排坐在后座,涂著紅蔻丹的指甲扣著皮衣的邊,投向她的目光有敵意也有不安。
她們衣服的檔次可比季兮玥高多了,衣品也好,清純系的露肩衫能穿出引誘的味道。即使在燈光昏暗的保姆車里,也讓人瞥過就不自覺地咽口水。
季兮玥對她們友善地笑笑,道不同不相為謀,她本來也不是沖著金主和娛樂圈那荊棘路去的。
她,季兮玥,要做就做豪門咸魚!
一路相安無事,到了SX酒吧,柳姐領著三個,不,兩個忐忑不安的漂亮妹子彎彎繞繞,進了個隱私性極好的包廂。
推門往里看,季兮玥差點沒縮回去,好家伙,陣勢大的很,導演和金主把酒言歡,就差現場排場相親相愛一家人。
小粉紅裴藝也在那,她被老男人肥大的手死死地卡住腰,緊貼在那快抖動的肥肉上,臉都笑僵了,還要端著酒杯往人家嘴邊送。
放開那個女孩子啊!看表情都知道不是自愿的好嗎!
季兮玥佯裝不適,堪堪在門口拉住了柳姐的衣袖,面色痛苦,額上冷汗直冒,手還不住地在腹部揉搓:
“柳姐,我來之前可能吃壞了肚子,廁所……”
柳姐眉頭一挑,奈何季兮玥再怎么糊,也是和影帝扯過緋聞的十八線,剩余價值還是有的,只能慣著點:“快去快回。”
季兮玥瞬間就跑沒影了。
遠離包廂后她才放慢腳步,唇角勾起,頓時,全身的氣勢陡然變化,與偽裝的頹廢懦弱和平時的散漫脫線不同。此時的她高傲卻不蔑視,冷漠又顯得美艷。
即使身穿著休閑套,也能在這種場合中走出游刃有余,情場高手的慵懶勁來。
“不好意思,打擾了。”她薄唇輕啟,美目中流轉著攝人心魄的光,“請問你,看見你們尊貴的顧少爺了么母親托我來接他回家。”
“顧少?”服務生遲疑地掃了眼季兮玥的打扮,最終還是被她鎮定自若的神色說服了,“他和朋友在老地方,您是來接他的,怎么會不知道……”
“噓……”季兮玥突然貼近服務員,修長的食指輕輕搭在他唇上,飽含暗示的摩挲著,“我不喜歡他,但像我們這種人,生來就沒辦法決定這種命運。”
“我已經接受了,可他還流連花叢,不愿面對現實,甚至騙過了母親。”
“這種情況下,我也只能幫母親把他從狐朋狗友中拉出來,讓他清醒清醒了。”
服務員幾乎被蠱惑了:“對您這么好看的小姐,簡直是個悲劇……他在最里面的包廂。”
“你說得對,是個悲劇。”季兮玥想起自己不翼而飛的養老生活,就悲從中來,甚至想設身處地的哭一把,“謝謝了,再見,”
包廂不難找,季兮玥很輕松就進來了,這群人摸著黑,喝著小酒蹦著野迪,藍牙音響里居然還放著酒醉的蝴蝶。
倒是沒什么起點不讓寫的內容,但大功率的噪音簡直在摧殘她的耳朵。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把燈開了。
“刷!”
亮如白晝,識相的把音響都閉了。
季兮玥靠在墻邊,風衣被她刻意撩開了一角,這底下藏著的曼妙軀體,讓在座閱人無數的花花公子們都驚艷了一陣。
“顧少,我有些事想和您談。”
眾人了然,估計是顧邢朝的風流債,想不到啊,看似不近人情的顧少也能有此艷福,真是羨煞旁人。
“顧少好福氣啊——”
“快去快回,兄弟們等你好消息啊,這不得抱得美人歸嗎”
“別愣著啊,讓人家美女干等在這,多不好意思啊。”
顧邢朝有些不悅,他向來不喜歡倒貼上來的女人,但帶頭起哄的又是和自己不對付的王家二少,面子不能落下,只得陰沉著臉跟著季兮玥出去到走廊。
“如果你是來自薦枕席的,現在就可以放棄了。”
季兮玥笑笑:“顧少對自己的魅力還挺有自信。”
言下之意是,我還看不上你。
“不過。”季兮玥話鋒一轉,開門見山地扭到了正題,“我的確是來自薦的,只不過,崗位是你的妹妹。”
顧邢朝:我有妹妹了。
季兮玥:不是親生的。
顧邢朝冷笑,面上也結了一層冰霜。
“是你打電話詐騙還不夠,現在還找上門來了。我勸你老實交代,是哪個對家派來的商業間諜。否則你吃不到好果子。”
“急什么。”季兮玥從喉嚨底溢出笑,右手指將耳邊散落的長發繞成小圈,“先聽我說完也不遲。上個月,你母親生了場大病,對吧”
顧邢朝一言不發,這是他們上層圈里人盡皆知的事情,更讓他加深了季兮玥商業間諜身份的懷疑。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骨髓增生異常,需要大量的輸血。”季兮玥,“但讓我猜猜,你的親妹妹肯定不同意,對吧”
“女孩子怕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顧邢朝見她挑剔起妹妹,愈發的不滿,“既然有我的血,肯定是先用我的。”
“怕疼”季兮玥差點沒笑出聲,“那她上學時體檢抽血的時候怎么不喊疼呢。還是說就你輸血針頭別具一格。再者。”
季兮玥的表情嚴肅起來,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你覺得兩個AB型的人,生的出O型血嗎”
“聽好了。你父母都是AB型血,生下來的孩子只有A,B,AB三種,絕對不可能是O型血。你可能會問我,AB是萬能受血者,O是萬能輸血者,再怎么都不可能穿幫。只不過。”
季兮玥嘴角揚起勝利的笑容。
“我國法律規定,除非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為了病人的安全考慮,只接受同血型的血。”
季兮玥看著沉默不語,面上沉思的顧邢朝,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她又想起原文的內容,女主和原主父母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各個方面幾乎都一模一樣。
那血型,會不會也一模一樣呢
“而你妹妹,作為親緣AB型,理應是首選輸血者才對。我不清楚你的血型,就算你是AB型,你提供的血量也遠不夠你母親需要的量。勸你好好想想。”
顧邢朝沒否認。
猜對了!
顧邢朝回想起上個月妹妹的異樣,懷疑的種子不由得在土里深深地埋下。
她哭著喊著,甚至把臥病在床的母親都搞的心力交瘁,就是為了小小的,不去獻血的要求。
這符合人之常情嗎
她才是那個AB型,于情于理都應該她為母親獻血,也免除了各種安全風險。就算顧邢朝的A型血也可以,但畢竟沒有同血型安全系數高。
“接著說。”
顧邢朝那股子紈绔子弟氣早已蕩然無存,像他這種商場如戰場的人本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疑點,更何況是這種大缺陷。
“很不巧的是——我就是那個AB型血,和你家親妹妹偽造的血型是如此的相似啊。你猜猜她知不知道,知道后又做了什么”
季兮玥的語氣聽不出惱怒,底下卻暗藏隱隱的殺意,親字還特地強調了重音。
“是拿錢封口,還是聯合她的親生父母送我進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此時,季兮玥終于把手上的頭發揪下來幾根,塞進顧邢朝的手心里,又自顧自地離開。似乎根本不在乎對方信不信,只是把話帶到而已。
“去查查DNA,結果有驚喜哦。”
顧邢朝手搭在方向盤上,似乎在猶豫著什么。
那女人的目的是什么,離間他們兄妹,以此上演一出兄弟鬩墻的好戲但妹妹并不是家族繼承人,根本沒有實際話語權,就算鬧翻了也不會對顧氏有實際的影響。
那是為了什么
他真的要信那女人的話嗎
他難道不是該無條件信任自己的妹妹嗎
那幾根長長的發絲就這么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像潘多拉的魔盒般誘人去邁開嘗試的一步。
就查查,沒啥大不了的吧。
就算把這事挑撥給妹妹,妹妹也是能理解的吧。
理解理解個屁。
季兮玥此時正坐在裴藝旁邊,自罰三杯給那群油膩中年男賠罪。旁邊柳姐還不停地陪笑,希望各位理解她遲到。
果然,言情小說里只有女主的金主才是風流倜儻的帥哥,其他都是放進榨汁機里三桶油的貨色。
季兮玥實在忍不了,退休后的她不復打工人的敬業jing神,裝作酒量不及三杯醉,抄起面前的酒瓶就往桌上嗑,一次沒嗑碎,就舉高再來一次。
“嘩——”
深紫色的玻璃碎片從桌上飛濺出來,銳利的邊角像箭矢,牢牢地刺進那群中年油膩男的皮下脂肪里,有幾個的眼睛也受了傷。
她穿過那么多小說,武力值當道的世界也不少,自然練就了一身好功夫,力道拿捏地很準,兩個女孩子只是手背有點皮肉傷。
裴藝呆呆的看著季兮玥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根本沒醉。
是她救了她。
柳姐當即就慌了神,朝季兮玥怒吼道:
“你好大的膽子!”
顧邢朝提起家庭醫生的領子就往封閉辦公室里拖,任對方怎么求饒也毫不留情。他手上拿著一紙薄薄的鑒定已經說明了暴怒的原委。
鑒定意見:DNA匹配度高達99%,待測者屬生物學上的直系親屬,法理學上的親兄妹。
那女人,居然真是他親妹妹!
好大的驚喜!
再往下查下去,現在正登堂入室住在自己家的“親妹妹”,竟很早就知道了這件事,12歲就串通了家庭醫生來欺騙所有人!
還不止一次地致電給親生父母,承諾他們以顧家的財富,讓他們顧家的小公主,他顧邢朝的親妹妹放著985輟學,被迫在娛樂圈打工,前陣子還被影帝緋聞搞的惡名纏身,欺人太甚。
家庭醫生知道大勢已去,把該交代都交代便引咎辭職了,而顧邢朝則將此事通知給父母,兩老在后悔之余又深感被欺騙的憤怒,指派顧邢朝先把他們的親女兒給接回來。
然后,一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