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再近一些《》第665章再近一些→ :、、、、、、、、、人首蛇身雙手舉鼎——是屠王室的部落圖騰。
被燙去的是上半部分,彎曲的蛇身蜿蜒而下隱沒于袴腰,大抵是覺得這個部位沒人會看到,看到了也未必認得出。
不巧,前世就從先生處得知屠王室圖騰為何的姜佛桑,看到殘跡的第一眼就聯想到了。
有些不敢置信,可又不得不信。
其實相遇之初她就有過懷疑。
玉貌丹唇的神歡,讓她很難和前世那個殺人如麻的內衛統領聯系上。
氣度上不說有多矜貴脫俗,一言一行也不難看出曾受過很好的教養,這是掩飾不了的,至少不能完全掩飾。
他自稱師從一位不知禮法的山野村夫,然能以步光劍、碧玉簫遺徒弟的又豈會是一般人?
當時想著許是什么隱士高人也說不定,直到認出圖騰的一刻。
也是,重病在身的舍蘭王后怕護不住小兒子,雖逼不得已將他送離王城,必也是不舍得苦了他的,相托之人怎可能是一般人?
姜佛桑本以為自己得了一件神兵,她要做的就是讓這件神兵只聽她一個人的。
乍然發現的圖騰讓她猛地意識到,究竟誰設局誰入局誰是棋子,尚不好說。
詔獄中她告訴昆柱王說史殷奇的結局早已注定——史殷奇的性情注定了他身邊難有良才環繞,注定了他會帶著大成江山走向覆亡。
現在想來并不確切,史殷奇自身最多只能決定一半。
虎視眈眈的敵國占南,深藏不露的前朝余孽,身側還有一對佞幸姐弟。內憂外患,四面埋伏,史殷奇既無明辨忠奸之能,又無挽狂瀾于既倒之力,多方面作用之下,大成想不亡都難。
只不知樊家姐弟前世究竟效忠于哪股勢力,或者他們自己單成第三股勢力,卻沒提防背后另有黃雀……
神歡萬萬沒想到,竟是那時候露的馬腳。
對有著特殊意義的地點、特殊意義的一天,原來竟是他一敗涂地的開始。
她那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難怪在那之后她花費大力氣從星羅島上另請了一個暗衛護從,是怕自己對她不利罷?
她早防著他了……
也對,兩個別有用心的人,互相提防才該是常態。
忽而失聲一笑,“你召我進宮那晚,若是我不肯進宮,會如何?會死嗎?”
姜佛桑看著他,抿唇未語。
統領府外已布下天羅地網,怕他走脫,連虹藏也去了。
他只有兩個選擇,要么進宮,要么死。
最終他帶著碧玉簫進宮了。
涼亭內,姜佛桑設酒以待。
隔著案幾,對著清風明月,他為她吹了最后一曲《憶長風》。
三載光陰,往昔歲月,隨著簫聲消逝于遠方,就如抓不住的風,奔流向前的水,無法挽留。
就像他們兩個之間,除了你死我活,沒有第二種解法。
簫聲停,他接過她遞來的酒……
“你還是心軟了。”神歡一語道破,“你應該給我一杯毒酒——有些人你處理不干凈就永遠是個麻煩,包括我。”
“你的確不應該存在。”
無論大越最后一位王如何、最后幾十年如何,它統治了這片領地數百年是不爭的事實。
這么說罷,即便大成以同樣的方式亡國,繼任者無需擔心大成余孽,卻會擔心大越余孽。
因為整個南州都打著大越的烙印,而這烙印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消除。這里的百姓也習慣了效忠于屠王室,屠王室就是無可爭辯的“正統”。
雖然曾經的暴政苛政讓他們寒心過,但時間會淡化一切,也會美化所有。尤其當新的統治者并不能讓他們滿意時,他們就會開始懷念前朝。
倘若史殷奇即位以來無人約束,他的荒淫殘暴有了充分發揮的余地,弄得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出現一位大越四王子,百姓豈會不跟隨?
甚至這個大越四王子都不必出現也無論生死,只要有人存著復辟之心,各地只要有人想起事,就打著他的名號,號召所有對新朝不滿者,共同反抗新朝。
一旦發酵開來,影響力無疑是巨大的。哪里有叛軍亂黨哪里就有大越四王子,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信仰,是全天下反叛者的精神領袖,將時刻折磨著繼任君主,讓繼任君主頭疼不已,甚至可令新朝動蕩無數年。
所以,身為新的統治者,為了免除后患,必須徹底清除前朝余孽。
史弼和史弶都曾暗中發動全國之力緝拿屠王室后人,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姜佛桑沒有他們那種迫切的心情。
她認為,史家兄弟恐懼屠王室后人,不如說是恐懼民心。
民心的確可畏,但同時民心也是最好的國防。
當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就算有人要造反,士兵們也沒有戰心,百姓們也沒有反意。
相反,如果民心盡失,即使有一大批擁躉,又豈能阻擋無數揭竿而起的敢死之士?更無法扼制民間沸反盈天之聲。
作為一個君王,只要能令得民康物阜百姓豐衣足食,讓他們滿意現在的生活,那么誰會想不開繼續給前朝當余孽呢?
不過話說回來,后患這東西,有不如沒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佛桑神色不變:“我留著你自然有我的道理。”
“你想要什么,我能猜出幾分。”神歡道,“但是我為何要遂你所愿?還是說,我那樣做了,你可以讓我繼續活在這世上。”
“你可以試試。”
可以活,姜佛桑心道,但活法要由她來定。
神歡意味不明地看著她,舉步欲朝她走,只邁出半步便停下。
他看了看鐵鏈,又看向姜佛桑,眨動了一下雙眼:“你近前來,我告訴你。”
見姜佛桑不動,他笑了一下,“重環每日都在我的飯食里摻上一些東西,現在我手無縛雞之力,你不必害怕。”
姜佛桑忖度片刻,朝他走去。
“再近一些。”
而后是嘩啦的聲響。
神歡把她拉進懷里,頭一回,沒有規矩、無所顧忌,用盡全部力氣抱住。
“我只想知道,不殺我,只是因為我救過你、因為我還有用?有沒有一點是因為別的。”
寂靜了一瞬,又或是很久。
“你可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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