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貴不可言

第672章 王座之上

姜佛桑展臂立于中央,身邊侍女環繞。

烏發堆作云髻,因為要帶冕冠,上面并無過多裝飾。

她生的高挑,褒衣冕服穿在身上也掩不住玲瓏有致的身形,更蓋不住桃腮粉面。

冠服皆穿戴齊全后,菖蒲似霓一左一右,分別從漆盤中取了金鉤、玉環等物為她佩于腰間。

似霓突然「呀」了一聲。

菖蒲循聲看去,一眼注意到女君臉上那道疤。

負責妝容的巧手宮侍靈麗忙請罪:「婢子順了手……」

今日之后女君即為國君,自然不需再以紗巾遮面,這道疤痕同樣不需要了。

吉時快到了,靈麗急著要將那道痕跡擦除。

姜佛桑端詳著銅鏡中的自己,道了句:「不必。」

日久成習,這樣反而習慣一些。

反正清涼園事件之后她「容貌殘損」已不是秘密。

菖蒲一想,如今敢于直視女君的還有幾人呢?

敢于議論她容貌的,別說沒有,便是有,又如何呢?

便也沒有再勸。

時辰一到,駕出昭明宮,前往紫極殿。

新的內衛統領洪烈率魚龍衛扈從左右,另有導引官二人一路引導。

禮臣早已商定好即位大典的禮節并詳細訂立了流程,此前也已排練多遍,是以正式典禮舉行時十分順暢。

儀式莊嚴而隆重。

貞度門外,左鐘右鼓,鐘鼓齊鳴。

在禁衛儀仗的簇擁護衛下姜佛桑到達紫極殿,步下車輦。

長長的玉石路被鋪上了暗紅的地衣,這暗紅一直延伸至內殿,乍一看仿佛鮮血染就。

虛空中隱隱傳來一道聲音:從這一刻起,你將正式進入那叢林。

姜佛桑深吸一口氣,抬腳踏上去。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得極緩、極穩。

紫極殿內排列儀仗,文武百官列班肅立,等候迎接新君。

一片肅穆中,那道身影終于出現了——

群臣持芴,躬身俯首。

姜佛桑邁步入殿的一刻韶樂大作。

她微微仰首,向著殿陛之上的王座看去。

王座上本是空空如也。

一晃眼,一個同樣著君王冕服的男人端坐其上,剛直嚴肅、氣勢可畏。

是史弼。

再一晃眼,王座上又換了一人,侃然正色、使人驚懼。

是史弶。

隨著姜佛緩步向前,王座上的人變成了史殷奇,面目猙獰,狀若厲鬼。

他們的臉輪番更換著,他們的眼神或透著壓迫或帶著質問或染著仇恨。

最后全變成了不甘且瘋狂地咆哮,張牙舞爪,似恨不得生啖她血肉……

姜佛桑從容不迫,始終直視著他們,腳步未曾稍頓。

隨著她距離王座越近,那三道身影越來越模糊。

等她到了寶案前,三道身影徹底化為了飛灰。

奏樂聲停下,王內侍上前親扶她登上御榻。

姜佛桑轉過身,俯瞰殿陛之下,鳳目沉若深淵,不見絲毫波瀾。

這一瞬間眼前閃現許多。

前世的、今生的,閨中為女郎時,還有嫁為人婦以后。

有過默默隱忍苦苦支撐,有過刀懸于頂生死一線,有過彷徨無措惶恐猶疑,有過孤注一擲義無反顧,也有過鐵石心腸不擇手段……

終于,她走到了這一步。

登上了于她而言的權力的巔峰,

成了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

激動嗎?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心里也并不是全然的平靜。

她的目光掠過躬身俯首的群臣、寬闊的大殿,看向殿門外瓦藍的天和偶爾飛過的翔鳥,想起了一個近來已不怎么想起的人。

先生若然知曉,會為她高興嗎

還是深感失望,認為她終究成了另一個史弼。

這條路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

視線稍移,透過垂旒,對上了一雙眼。

這雙眼炙熱如正午的金烏,驅散了所有的嚴寒冰霜,還有才方升起的茫然空落。

四肢百骸逐漸回暖,僵冷的心也重新跳動起來。

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這都是她選的,也是她要的。

可幸的是,無論這條路有多難走,會有人一直陪著她攜手向前……

史啟入了獄,大將軍之職又空缺,是以武臣之首站立著的是蕭元度。

一本正經穿著朝服帶著冠帽的他頗有威嚴雄武之氣,很能唬人。

此刻群臣俯首,唯有他抬起頭注視著殿陛上的人。

方才姜女出現在視線盡頭的時候,因冠冕加身,明明熟悉入骨的身影卻顯出了幾分陌生。

可是四目相視的這一刻,望進彼此的眼底,笑意被一點點帶出,那幾分陌生立時散去。

他的阿娪,這樣親眼看著她護著她一步步走向那高位,御殿登極、統御萬方,原來竟是如此欣慰且滿足。

不,遠還不到滿足的時候。

他還要為她打下更多的疆土,看著她治理出一個盛世,成為名垂史冊的君王……

姜佛桑振袖而坐,大樂又起。

引導大典的執事大臣出列,宣布諸大臣朝賀。

群臣出笏俯伏,行叩拜大禮后,紛紛進上慶賀表文。

儀式完成前還需燔燎告天,祭祀天地、山川后始頒布即位詔書,昭告天下,建元太初,改國號為宣。

身份已變,再居昭明宮多有不宜,姜佛桑也沒有搬入赤烏殿,而是入住了赤烏殿以東的正光殿。

萬籟俱寂,寢殿內云雨方歇。

穿殿入室的夜風偷聽到幾聲喁喁私語,起了好奇,無形的手兒卷起低垂的紗幔,隱約窺見床榻之上交頸而臥的一雙身影,應是害了羞,一溜煙順著窗牖飛進了夜色。

姜佛桑俯趴在枕上,微闔著眼,芳靨猶有余羞。

蕭元度懸身在上方,熱燙的吻從后頸一路烙至肩背……

姜佛桑抬起綿軟的手推了他一下:「消停會兒罷。」

元日在即,天氣變涼許多,仍能折騰的汗流浹背。

才從浴殿回來,他還嘀咕不如云淙別業的湯泉池方便……

蕭元度悶笑著側身躺倒,單手支頤,勾起一縷烏發在指間纏繞:「我這是身體力行向你證明傷好了。可還滿意?」

姜佛桑本不想答理他,又清楚不搭理的后果必然換來再一次的身體力行。

卻也不想讓他太得意,這人一得意就忘形。

就想噎一噎他:「孤甚滿意,徹侯辛苦,賞——!」

話音未落驚呼一聲。

大掌掐著她的腰,將她翻轉過來整個籠罩在身下。

低頭,先在櫻唇上肆虐了一番。

貼著她的唇哼笑道:「不忙,臣以后夜夜要來侍寢的,大王不妨好好想想該賞給臣些什么好。」

四目相視,低喘微微。

「你——」姜佛桑舌尖泛麻,一顆心狂跳不止。

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抬腳

踢了他一下,「且下去。」

蕭元度置若罔聞,灼熱的視線流連往下,擋開她護于胸前的雙手,眸光陡然暗沉下來。

抓住她手腕固定在頭頂,埋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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