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足足走了一個半時辰,那馬兒狂奔,把葉綰綰帶了老遠,好在只是扭了腳,也算是有驚無險。
葉綰綰出事早有人報告給了煬帝,等葉綰綰回去,趙奕已經等在那里了。
聽說葉綰綰腳受傷,趙奕走過來,朝葉綰綰伸手:“來。”
竟是親自扶葉綰綰下馬。
“多謝皇上。”
葉綰綰把手搭在他手心,緩緩從馬背上下去,然而不等她站穩,卻被趙奕一把攔腰抱起。
“皇上!”葉綰綰驚呼一聲,有些被嚇到。
趙奕將她抱緊:“別動。”
目光掃過那群禁衛軍:“所有人滾下去領罰。”
隨即抱著葉綰綰往回走,還不忘喊一句:“傳御醫。”
燕沉還牽著韁繩站在原地,神色不明的看著被煬帝抱在懷中的貴妃娘娘。
直到兩人身影消失,燕沉才牽著馬兒離開。
背后淤青的地方隱隱作痛,不過他卻仿佛察覺不到一般。
季婕妤臉上的傷敷了藥,好不容易才消下去,聽說葉綰綰打獵出事她還幸災樂禍,結果一轉頭卻得知葉綰綰被趙奕親自抱著回來,瞬間恨意翻涌,不可遏制。
“賤人!”
皇上對這葉綰綰也太寬容了,她挨這頓打難道這就這么算了?
不行,這口氣她不會就這么咽下的,她一定要葉綰綰付出代價。
趙奕對葉綰綰一臉憐惜,看到那被草藥裹得染了墨綠色的腳也不嫌棄,甚至親手接過帕子就要給她拭擦。
葉綰綰第一反應是想縮腳的,但趙奕的手也已經落下來了。
不過到底不是侍候人的,趙奕已經放輕了手,可還是壓得葉綰綰疼,疼了,人也清醒了。
“疼么?”趙奕溫柔的問。
葉綰綰只是看著他,不回答。
趙奕嘆口氣:“你說你啊,嬌氣得不行,脾氣還不小,朕不就是忘了來看你么?瞧把你醋的。”
寵溺又無奈的語氣,很是親昵,仿佛他們是關系極好一般。
葉綰綰不覺得受寵若驚,只覺得好假,這虛偽的嘴臉,假得她作嘔。
所以她要說什么?假意嬌羞,婉轉奉承,陪他演這一場濃情蜜意,然后又擔心他真的讓她侍寢,惴惴不安,恐懼厭惡,把自己折磨得痛苦不堪。
這般折騰,演一場心知肚明的戲,最后還搭上自己的清白,然后被他利用個徹底,她圖什么呢?重活一次,卻還是這么憋屈,還不如死徹底呢,省得再看著他們這惡心的嘴臉。
“真是難為皇上了。”
趙奕不明所以:“什么?”
“皇上是厭我的吧,很厭惡的那種。”
趙奕收了手看向她,目光銳利逼仄,帶著帝王的壓迫力,葉綰綰卻不怕了。
她往后一躺靠在靠枕上,姿態慵懶,眸色卻涼薄。
“姑母從小就想讓我嫁給你,對你來說,葉家的女子再美也不是能入你心的人,而是束縛你的繩。”
“不管我長得再美,姑母把我教得再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所以姑母賜藥,你知道,卻不阻止,你也不想要葉家女子生下的皇子,所以你連江飛雪都能寵,卻獨獨留我清白之軀。”
“所以啊,何必呢?”
葉綰綰冷冷的看著他:“皇上這一次,又想如何羞辱我?”
“突然這般對我好,柔情蜜意,甚至不惜屈尊親手為我拭腳,那我又得付出怎樣的代價?”
趙奕溫怒:“你就是這般想朕的?”
“不然呢?”葉綰綰冷笑:“以為皇上轉性了突然愛上我了不成?我還沒那么大的臉。”
說完閉上眼:“皇上沒事兒就走吧,你要做什么臣妾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阻止不了,所以不必在我這里浪費你的時間和虛情假意。”
“葉綰綰!”
趙奕真的怒了,身為帝王,哪兒能容忍一個妃子如此挑釁自己?
葉綰綰看向他,也不怕,反倒是笑了:“皇上這般倒是真誠些,來人,恭送皇上。”
一屋子的人早就跪下了,膽子小的瑟瑟發抖,帝王之威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趙奕大概是真想殺了葉綰綰,額頭上筋都鼓起來了,不過最后他還是走了。
葉綰綰歪著頭,突然覺得好笑,以往她那么那么的害怕趙奕,現在看看,總覺得不過如此。
終其原因不過是不怕了,不怕他不喜歡,不怕求而不得,不怕死了。
jing神被反復揉捻,次數多了,也就麻木了。
就算惹怒了趙奕也無所謂了,要么死,要么以后她就大著膽子作威作福,總歸要活著暢快些,不然憋屈死自己,那才不值得。
地上跪著的人中還有剛剛趕來的御醫,抖得最厲害的就是他,今日聽到這樣的話,不知道回頭會不會被滅口。
抹了頭上的汗,硬著頭皮上前:“娘娘......下官......”
“滾!”
“是!”
人趕走了,葉綰綰倒是反應過來,那好像是太醫。
看了眼自己的腳,感覺也好像沒什么大事兒,索性不理了,讓青紗為自己洗漱,換了衣服回去睡覺。
迷迷糊糊中,葉綰綰感覺腳上一涼,猛然睜開眼看去,卻見燕沉跪在床邊,掀開她的被子拿了藥往她腳上抹。
葉綰綰的動作一頓,倒是沒有阻止他。
涂好了藥,用布條把腳裹好,收拾好了東西,燕沉才看向葉綰綰。
“娘娘何必因一時之氣觸怒皇上?”
葉綰綰挑眉,眼波流轉,微微勾起一抹打趣的笑:“難得啊,小沉子這是關心本宮?”
燕沉微微上前,單膝跪在葉綰綰床邊:“奴才自是擔心娘娘。”
這直白的話,一點兒都不感動人。
葉綰綰望著床頂的帳子,扯了扯唇角:“也沒什么,就是懶得看他演戲,他不累,我卻累了,提心吊膽,心驚膽戰,夜里噩夢連連,睡覺都不得安穩,實在沒jing力陪他演戲了,索性敞開了說,反正他也是討厭我的,那就討厭到底吧。”
說完了,沒得到回答,轉頭卻見燕沉直勾勾的看著她,這目光有點兒怪異,但又說不上來。
大概是剛剛睡醒,腦子有些糊涂了,葉綰綰微微側身,一手撐了頭,眉眼微挑,媚眼如絲,揶揄笑道:“你這小太監發什么呆,莫非是本宮太美,讓你丟了魂兒?”
這要是換個男子在床前,那就有些曖昧了,可對方只是個小太監,因為他長得好看卻身體殘缺,葉綰綰其實還挺可憐惋惜的,也就隨便逗他一下。
燕沉斂眸,低頭:“娘娘自是絕美。”
葉綰綰表情一頓,嘆氣:“你這一本正經的,無趣得很。”
無趣的小沉子也不在乎,只叮囑道:“娘娘的腳傷已經好了不少,再敷兩次藥應當就行了,不過這兩日盡量不要下地。”
頓了一會兒:“奴才就守在殿外。”
燕沉說完就退出去了,葉綰綰扯了扯唇,雖然很沉悶,但也懂事,勉強算是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