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萬眾矚目,這個孩子,太后不抱也得抱,而且還得笑。
太后這心情此刻一定jing彩紛呈,憋出內傷。
葉綰綰端了酒杯慢慢抿著,不動聲色的看好戲,然而她卻忘了,她跟太后是一家的,看太后的好戲,很可能引火燒身。
“說起來本宮還沒有多謝葉貴妃,若不是你贈藥相救,本宮也挺不過來。”
虛弱的聲音,慘白的臉頰,說著感激的話,眼里卻帶著恨。
冷云卿恨葉綰綰的,哪怕葉綰綰給了藥,但是那是她哥斷了一條手臂才換來的。
葉綰綰給的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斷了冷云放的手。
葉綰綰微微挑眉,覺得挺有意思的,之前冷云卿端著清高的架子,仿佛誰都看不上眼,現在鬼門關走一遭,這是大徹大悟,終于知道自己是凡人了?
“皇后母子平安是好事,謝就不必了,畢竟付了價錢的。”
葉綰綰毫不避讓的直視冷云卿,眼里滿是挑釁:冷云放用一條手臂換你一命,你可是賺了。
“哇哇......”這邊劍拔弩張,那邊小太子卻哇哇哭了起來,太后嚇得手一抖,差點兒就把孩子摔了,虧得旁邊乳母一直盯著,連忙伸手扶住。
“殿下估計是餓了,奴婢帶他下去吧?”
太后求之不得,趕緊將孩子遞過去,手里空了,心也跟著松了口氣,不過她又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不喜孩子,笑著嘆道:“哀家也好久沒抱孩子了,這小小的一團讓哀家想到了皇上小時候,沒想到一晃就是這么多年,皇上大了,哀家也老了,歲月不饒人啊。”
還挺煽情。
聞言立刻就有人拍馬屁:“太后娘娘可不老,風采依舊,皇上長大了,英勇神武、睿智無雙,對娘娘也極為孝順,太后娘娘該欣慰才是。”
這馬屁拍得,一聽就是葉家一派的,不然不能拍得這么好聽。
太后果然滿意了:“是,哀家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生了皇上。”
一通馬屁拍完,總算可以開始酒席了。
趙奕和冷云卿端坐主位,小太子哭得厲害已經被抱走了,冷云卿身子虛弱,吃食忌口,趙奕一邊應付前來恭賀的朝臣,一邊還不忘照顧冷云卿,一眼望去,帝后夫婦琴瑟和鳴,好一個疼愛妻子的帝王。
冷家一派的人看到這一幕滿意了,但其他人卻不滿意了。
“貴妃娘娘倒是心善,可惜好心救了白眼狼,恩將仇報呢。”
葉綰綰看向說話的人,劉嫻妃。
以往她這身邊坐的人一直是麗妃,現在麗妃被貶,連出席的機會都沒有了,自然換了別人,比如風頭復起的這位。
“本宮心善?”她像是聽到了個笑話,笑了笑,然后點頭:“嗯,本宮確實太善良了。”
迄今為止都沒弄死幾個人,還讓這么多仇人在眼前蹦跶,可不就是心善?
劉嫻妃:“......”貴妃娘娘居然贊自己心善,這讓人怎么接?都不委婉謙虛一下的嗎?
“呵呵...”干笑兩聲,端起酒杯:“妾身敬娘娘一杯。”
劉嫻妃將酒喝了,葉綰綰拿起酒杯,又緩緩放下,劉嫻妃表情一僵:“貴妃娘娘,可是妾身冒犯?”
“沒有。”葉綰綰纖長如玉的手指敲了敲白玉的酒杯,微微撐著頭,淺笑慵懶:“本宮剛剛已經飲了四杯了,再喝得醉,不能失態。”
懶懶的語調,漫不經心,坐姿不似她們一般緊張的正襟危坐,散漫得很,可不管怎么看都不覺得失禮,反而別有韻味雅致,宛如畫卷。
同樣身為妃子,劉嫻妃卻也不得不承認葉綰綰真的很美,怪不得能讓皇上對她廢那么多心思。
“那倒是妾身的不是了。”
葉綰綰掃了她一眼,摸不清劉嫻妃的意圖,不過現在也不重要。
劉嫻妃下面還坐著兩個人,一個玉妃,一個蕓妃,這兩位才是真正兒的美人,她們比葉綰綰大四歲,十四五歲的時候就艷絕上京,并稱雙珠,一個明艷一個冷媚,最后齊齊入宮,還成就了一段帝王與美人的佳話。
可惜葉綰綰后來居上,把她們壓了下去。
兩人同一年生了皇子,蕓妃生的三皇子身體不好,長年累月操心三皇子身體,玉妃生的二皇子還沒滿歲就染上惡疾夭折,從此郁郁寡歡深居簡出,不到兩年,她們就被人淡忘,就連趙奕都很少去她們那里。
不過今日兩人倒是難得的盛裝,一紫一藍,平分秋色。
葉綰綰漫不經心的想著,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一人從門口進來,來人一身蟒袍,器宇軒昂,容貌與趙奕有幾分相似,但更加沉穩。
他步伐穩健堅定,身上帶著沉斂和肅殺之氣,容貌仿佛被風霜打磨過,菱角分明,硬氣俊朗。
乍一看葉綰綰還有點兒不敢認。
“微臣參見皇上,恭賀皇上喜得太子,天佑吾皇,福澤綿延。”
身后跟著的侍衛手里拿著盒子跪著,自然是賀禮。
趙奕笑了:“王兄可算是趕上了,快起來。”
衛王趙離,排行第二,生母是玉妃蘇玉嬋的堂姑姑,位至妃位,可惜在宮使了手段毒害他人被賜死了,從此趙離的身份也一落千丈,與皇位無緣,反倒是被過繼到皇后膝下的趙奕力壓眾皇子稱帝。
衛王:“如此大喜之事,愚兄自然要趕來沾沾喜氣,來遲了,還請皇上、皇后娘娘莫怪。”
“朕怎會怪你,高興都來不及,快快入座。”趙奕很是熱情的說著,還不忘讓袁德去接過侍衛手中的賀禮。
葉綰綰瞇眼,趙奕似乎很在乎這份賀禮,剛剛的賀禮都是小太監收了放到后面去,這一次袁德收了卻是轉交給了雷宏,雷宏親自帶著走的。
這賀禮莫非還有什么深意?
衛王起身了卻沒有立刻入座,還得給太后見禮:“微臣拜見太后娘娘,多年未歸,禮數不周,請太后娘娘恕罪。”
謙遜有禮,中規中矩。
太后淺笑點頭,沒什么情緒,對自己兒子以外的皇子她素來不喜:“免禮,衛王一路奔波辛苦了,坐吧。”
“謝太后。”這一圈禮數下來,衛王才坐到自己位置,早就留好的,似乎預計到他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