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家的小仵作又要和離啦

第2章、所謂母親

陳鳶看她那副生氣的樣子就知道一會兒少不了一頓毒打咒罵。

但她不想暴露自己已經能聽見的事實,便忍住了扭頭就跑的沖動,硬著頭皮朝胡廷芳走去。

“胡大嬸,你是氣糊涂了,菲兒又聾又啞,你罵她有什么用。”

“現在不是罵孩子的時候,還是回去看看你家小叔子什么情況吧!”

“菲兒平日里可勤快了,昨兒她一個人都割了一畝的水稻呢。”

“那可不,這勞動力,比個成年男人都不差。今兒定是太累了,才躲了兩個時辰的懶,胡大姐你罵她做什么,自家閨女也得心疼著些。”

“對啊,你家閨女一天割的水稻加起來比你那兩個兒子割的都多,胡大姐,你也太偏心了吧,咱們這樣的人家可不興學那賤民那套重男輕女啊,女兒多金貴。”

“今時不同往日了,你也不看胡大姐家菲兒什么情況,又聾又啞的,若不勤快點,怎么嫁的出去。”

眾人的勸說,搞得胡廷芳面色尷尬,不好意思的對大家笑了笑,穿過人群,沖了上百米,上去就一把揪住少女的耳朵。

強迫她把臉轉了過來對上了自己,胡廷芳才開口,“你整日照顧二叔,怎么沒發現他在偷偷摘藥制藥?你肯定發現了吧,故意不告訴我們的,是不是?”

這女人真不把小陳鳶當人,手勁兒也太大了,耳朵都要被她擰下來了。

陳鳶咬著后槽牙,她本來想忍的,但真的太疼了!

她伸手就去推胡廷芳。

但她忘記這幅身子小胳膊小腿兒,可不是她那經過警校操練變成霸王花的身軀,哪里推得動一個大人。

“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之前的乖巧都是裝的吧,現在聯合二叔整我們!現在不裝乖了,暴露本性了?”

胡廷芳被推得怒從心起,在外人跟前,她可不敢罵得太難聽,但她知道陳鳶讀的懂她在說什么。

“你這個挨千刀的,你不把這事兒和衙役說清楚,把干系與咱們家撇清,你就永遠都不知道你是哪家的野種了,我到死都不會告訴你!”

“你娘與人私通,無媒茍合生下你,她還有臉叫你去認爹?你和你娘一樣下賤,我把你當親閨女養,兩年了,就是養條狗,也養出感情了,你還反咬一口,你就是個白眼兒狼!”

小陳鳶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就是獨自撫養她長大的母親,陳鳶感同身受的捏緊了拳頭。

這個胡廷芳顛倒是非的本事真是一絕,明明是她李家人陰險,下聾啞藥、誆騙了上京尋父的小陳鳶,搶走了小陳鳶的戶籍路引給她親閨女李菲逃出生天,躲避了流放之苦。

又用身世真相引誘13歲的小陳鳶乖乖聽話,當丫頭當佃農的伺候了李家人兩年,胡廷芳這一開口,就倒打一耙,說養了小陳鳶兩年。

真是可笑!

她能拿捏可憐的小陳鳶,卻不能威脅她這個擁有30歲靈魂的陳鳶。

硬生生把疼出來的眼淚逼了回去,揮起手里的鐮刀就朝胡廷芳砍去。

胡廷芳被她眼中的狠勁兒,嚇得松了手,往后一退。

“你發什么瘋?當真撕破臉,不想知道你爹是誰了?”

陳鳶瞪著眼,怕她卷土重來,威脅的揚了揚手里的鐮刀。

胡挺芳恨不得上前把這死丫頭揍一頓,眼角余光見周圍人靠攏過來,她眼神一變,當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撒潑的模樣誰能看出她曾經在京城也是個貴太太?

“哎喲喂,造孽喲,我家菲兒又發瘋了,自打兩年前知道要被流放,她就嚇得發了高熱,醒來后不僅變得聾啞,這腦子也不好使了,你們也知道,在流放途中她也犯過病,連我這個娘,和她爹也不認,要拿石頭砸死我們。

后來看著好了些,現在菲兒也幫著我干些農活兒了,原以為她的病情慢慢的就好了,怎么這檔口,又發病了?被閨女揮刀相向,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呀!”

周圍的人紛紛嘆息著搖頭相勸。

“李家也是行善積德的懸壺濟世之家,怎么落得這么個下場。”

“當真是好人沒好報么?”

“李家這二弟和閨女,一個個的,都不讓胡大嬸省心,將來這日子還有什么盼頭呀。”

“胡大嬸,看開點吧,誰家指望閨女養老,你還有兩個兒子呢,今后找個不嫌棄她的人家,打發了便是了。”

胡廷芳似是被大家的話安慰到了,“菲兒到底是我的親生閨女,她年齡也大了,可她這樣的情況,能不嫌棄她的,得是什么人家啊?她當著大家面砍我,我想幫她隱瞞也瞞不住了,嗚嗚嗚……”

怕被賴上,周圍人紛紛找借口。

“我家小子,還是更喜歡知書達理一點的姑娘。”

“我家兒子,在京城那會兒也是混世小魔王一個,以后怕是得打起來,結成怨偶。”

“誰說不是呢,我家那混小子在京城那會兒就是個紈绔,我怕他也不懂疼人。”

同是流放人,曾經的大家閨秀現如今變成了村姑,也比又聾又啞還發瘋砍殺爹娘的李菲強。

曾是京城貴公子,現在變成了莊稼漢的年輕男人們,也不會這么不挑食,找上這樣的李菲。

大家爭相拒絕的態度,刺痛了胡廷芳。

她燥著臉,“不管怎么樣,我還是要給菲兒找個好歸宿的,她自小就沒吃過苦,現在傻了,不比正常人,連照顧自己都做不好,我只求她將來能衣食無憂了。

哪怕……,哪怕,是去鎮上財主家當個小妾,我也豁出去了。”

胡廷芳伸手打了自己右臉一巴掌,“舍了這臉面,我這個當娘的,也要把她送去大戶人家……只希望,那大戶人家善待她,給她一口吃的,你們,你們笑話我賣女做小,我,我都認了。”

“哎呀,胡大嬸,你……你的做法,我們能理解的!”

“我們絕對不會笑話你,你也是迫不得已,你家菲兒這樣,后半輩子可怎么辦?你家那兩小子還得娶妻呢,現在這條件太苦了,誰家也養不起個吃白食兒的,你們又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咱們到底曾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雖說落了難,也不能做那起子賤民才做的賣兒賣女給人做小妾的事,但胡大姐,為了這閨女,真的是……操碎了心,我們理解你的。”

“她平時對女兒嚴格點,也是看李菲聾啞了,若不勤快點,公婆哪里看得上她,現在她瘋病又犯了,胡大姐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畢竟李菲也快及笄了。”

陳鳶只覺好笑,這些人啊,都中了胡廷芳的詭計了,她早就想賣掉小陳鳶換銀子了,只是舍不得那張老臉罷了。

畢竟小陳鳶現在可是胡廷芳名義上的閨女,李菲。

賣兒賣女,是要被這些雖被流放,卻依舊放不下驕傲的“京城人士”恥笑的。

胡廷芳不過是借著陳鳶剛才揮刀一事,借題發揮,深知這些人看不上又聾又啞又瘋的李家女,架了個臺子讓她們下不來臺后,合情合理的為將來賣女兒要個為女兒著想的好名聲。

罷了,反正大家都相信她瘋病犯了,陳鳶覺得自己何必呆在這里聽胡廷芳做戲,一會兒指不定還要被她擰耳朵呢。

她也借機耍瘋起來,把鐮刀揮得虎虎生風,嚇退了周圍看熱鬧的人后,陳鳶就按照記憶中“家”的方向跑去。

那里有衙役!

她豁出去了,哪怕有風險,她也要把李家人所做的惡事揭露出來,替小陳鳶討回公道!